第49章 四方馆合纵连横(2)(1 / 2)
宋馆灯火通明,宋使张延范先后与各国使节致礼。
只见他举止从容端雅,若不提及他职东班二十使之御厨使,官阶仅六品,可都当他乃三品上大臣。江南唐国前太子李弘冀的吊祭使是他,如今唐国王李璟的吊祭使还是他。
当知这张延范来,不止吊唁,还应国君李煜之请,追册先君李璟为“大唐元宗明道崇德文宣孝皇帝”之事。追册先君为帝,竟遣一个六品官来,着实是轻视。
江南人心中有气,蜀使、南平使、南汉使、吴越使等心中也不见得好过。郭荣在位时,中原便自诩正统,当年攻打唐国所举罪名,便是“江南僭越称帝”。
江南当年何其富强,三战大败,自去帝号,沦为弱国。郭荣之盛,常叫他等国君犹如芒刺在背,满以为郭荣暴毙,其子幼弱,各藩镇总能松一口气。
岂料赵匡胤欺人孤儿寡母,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代周而立。赵匡胤武将出身,如郭荣一般手腕强硬,且仍以正统自居,行统一之策。
宋行统一,南伐诸国必不可免。一众使节,如今只巴望宋国与辽国二强互撕,可令南方诸国得些渔翁之利。
当众使节与张延范正闲聊北地战事,纷纷煽阴风,以求那把战火能将宋辽二强皆烧作灰飞时。
忽闻门吏来报:“张御使,辽使请见。”
堂中诸使皆是闻言一愣,全然不解辽使来作甚?宋辽正有摩擦,如此来拜会,想是要挑事端。
张延范端详片刻,整拾一番,从容请进。辽国不比其它,于他等而言一则:非我族类;二则:蛮夷落后;三则:强军好战。这是一个,叫人既不想放在眼里,却又不得不放在眼里的蛮夷强国。
见了韩知范领着两位武士而来,张延范端着自身,莞尔笑道:“辽使安康。”
“宋使安康。”韩知范也笑回道。
张延范笑问道:“不知辽使所来何事?”
不待韩知范回答,一半面青痣、络腮大须武士当先昂首:“噢,我等见宋馆喧嚣通明,特来蹭食。”这武士正是韩德让。他未免日后入宋与宋使照见,特易装而来。
众人一见这青痣莽汉,本就觉丑陋不忍多看,再一听这话更是黑脸嫌恶。
而鸿胪寺接待使的脸色更为难堪,这是暗责唐国怠慢了契丹。虽然,如今军事上已不指望契丹昏君庸将。但贸易上,契丹与江南往来频繁,亦是得罪不得的。
不待张延范搭话,接待使倒先笑着领过道:“大丧事繁杂,我辈又才能不济,常顾此失彼。若招待不周,望诸使拂于计较,拂于计较。”
好一个顾此失彼,可为何“失”的恰恰是我?
韩知范欲质问,韩德让却伸手微微一阻,横眉道:“辽使若计较之人,何需蹭食。”
这一语,倒叫张延范闻之不悦:“俗语道‘客随主便’,总未闻有客因怠慢而自取之事。若行自取,与盗何异?”
张延范哂笑,余国使节皆是阿谀奉承,唯有接待使按着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这宋使倒喧宾夺主,拿自己当江南“主人”了。
韩德让转笑道:“那江北如今且在宋廷治下,宋使何以盗喊捉盗?”
众人闻言,惧是脸色一变,这辽使当众揭唐国伤疤,挑拨得也未免太明显了。
吴越使莞尔一笑,说道:“汉地之事,可不敢劳契丹操心。”
韩德让“呵呵”一笑道:“契丹北地尚操劳不尽,何敢操劳南地。倒是大宋国那数万水师骑步,为这江南过分操劳。我北邦有燕云一地,亦常惹中原惦念。俗言‘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