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入宫。(1 / 2)
五月二十六日,中午,德清县。
年轻的牢头张烈刚走出县牢门,准备去吃午饭,看到肥胖的徐县令,满头大汗的,一路急急的奔来。
远远的就冲他招手:“先别走,开门,开门。”
开了牢门,徐县令一挥手,嗓门哄亮地说:“张牢头,你到门口看着,我给兄弟说几句话。”
张烈伺候的不错,地面干净,墙壁干净,崭新的苇席,崭新的被褥。
郭俭听到有人来,睁开了眼。
“徐大人,你怎么又来了?”
徐县令没顾得理郭俭。把大脑袋探了出去,高喊:“张牢头,张牢头。”
张烈一路小跑而回。
“啥事?大人。”
“把苇席,被褥换旧的,只要干净就行。”又了一挥手:“别的没事了,你走吧。”
待张烈的身影远了,徐县令缩回牢里,对着郭俭一摇头:“年轻人呢,不会办事。”
郭俭无心跟着他感叹,急问道:“徐大人今日来,有事?”
徐县令坐在了牢房内唯一的一条长凳好,伸着头,对坐在地铺上靠着墙的郭俭悄声说:“我把消息递到杭州了,你猜怎么着?”
郭俭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略有些惊慌地说:“不是说,先不让你告诉小谨,我们自己想办法吗?”
徐县令的胖脑袋又朝着郭俭伸了伸:“怕你担心外面的情况,我没告诉你实情,那个李老三当晚就死了。幸亏我当机立断,事情一出,就把你关牢里了,不然他们那一大家子无赖,非得堵着衙门闹事不可。”
郭俭清瘦的脸,瞬间腊白了,嘴唇动了几下,才把话说出来:“你,你刚才说杭州那边怎么了?”
“把你关进来的当晚,我就派了李捕头快马加鞭的去了杭州,我还以为王府的大门不好进呢,门前守卫一听是从德清来的,当即上报了管家。”
郭俭紧张地催促道:“别绕圈子,直接说。”
“管家说世子和世子妃去了平江府。”徐县令一拍腿,接着说:“李捕头回来,就给我了这一句话,我心里凉啊。”
郭俭闭了闭眼。
徐县令又急忙说:”我还没说完呢。今早,杭州那边来人了,说是世子得了府中送给他的消息,把皇帝交给他的事扔在一边,快马连夜赶回,现在小谨还在回杭州的路上呢。“
郭俭颤声问:“杭州那边的人,还说什么了吗?”
“说让我们稳住,不要乱来,世子会派人过来协助我们。”徐县令把声音压得二人将将能听见:“还说,让我们不要担心,一定会让你一根汗毛都不少的出去。”
郭俭肯定说:“最后一句,是你说的。”
“就这个意思。我走了,一会儿张烈给你送饭时,顺便带笔墨进来,你把当时的情况,详详细细的写下来。
说着这话,徐县令站起了身,“你先回想着,我去找当时在场的人一个一个的再问一遍。“
郭俭说:“就我告诉你那些,分粮时,李老三欺负一个女子,我上前说了他几句,他就说我难听话。我一气之下,拔了身边一个侍卫的配刀吓唬他,想让他闭嘴。哪里知道,他没站稳,直接扑在了刀上“
徐县令走到郭俭面前,弯下腰说:“这是杭州那边的意思,你写的东西,是让自己人看的,不管对你有利没利的,都写上去,如实写,从你那日清早,穿衣服起床开始写。包括在哪里吃饭,在哪里喝水,在哪里小解出恭,都遇到了谁,跟谁说了什么话,都写上去。“
郭俭仰着脸,和徐县令对望着问:“这有用吗?“
徐县令没理会他的问题,而是说道:“我分析了,杭州那边不是想帮你减轻罪责,是想让你无罪释放。你想啊,皇后的父亲曾经犯过罪,坐过牢,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种事是不允许发生的。“
……
赵瑗见皇帝之前,关于荆小白封爵的问题,准备了长长的一段话,包括利弊分析,以及可能会遭到朝中大臣的反对,种种阻碍如果对应对,都想好了。
他这番想法,却没有机会说出来。
因为在他刚把情况禀明,并说出自己的建议时。皇帝当即答应了,立马着内侍去请秦太师。
并对他说:“这事你等结果就行了,对付朝中反对的声音,让太师去周旋,他最擅长这个。”
将近午时,赵瑗才走出皇宫,他心里轻松了许多。平江府的事,算是告一段落。
后面的问题,皇帝另从户部、吏部以及刑部各调了一名官员组成了支督查队,督促经界法的实施进展。
接下来,只等给荆小白封爵的旨意诏告天下,再由赵瑗去谈慕容家的问题。
关于秀水茶楼事件,皇帝也听从了赵瑗的建议,既然是发生在同里镇,就由慕容叶青去处理,有了结果,让他写密折经李知府上呈皇帝。
并把慕容叶青的处理方法也禀明了。
慕容叶青的想法是,暂且把这件事情压下来,不再往外扩散,不走公文,不让官府参与。
让赵瑗意外的是,皇帝对秀水茶楼的态度,他说什么,皇帝就听什么,一句话没问。
一下子死六十多人,其中还牵扯到世子妃的事。皇帝听了表情淡淡,就跟听说谁家中死了几只鸡一样。
总之,五月二十六日这天,除了郭俭的事情外,别的都挺顺心。
其实,有件很重要的事,赵瑗不知道,他安放在皇宫中的暗线也没有发觉。
那就是在他未进宫前,有人先一步把同里镇的情况,禀告了皇帝。
那人说的是普安世子赵瑗想与慕容家结亲,却遭到了世子妃的阻挠,并且执意同他一起去了同里镇。
世子妃在秀水茶楼受到外部不明身份人的袭击,茶楼内的护卫拼死相救,双方厮杀在一起。
在混乱中,世子妃被茶楼的老板宫七带出去,躲进了慕容大院。除了他们二人外,在场的人全部死了,其中有两人是咬毒自尽。
当时皇帝听后,问了句:“他们受伤了吗?”
那人说:“宫七被断裂了的木梁擦伤了脸,不严重;世子妃没有受伤。”
皇帝又问:“依你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那人说:“草民不知,草民只是把情况如实禀告圣上。”
……
郭思谨上船后,便呆在了自己的房间内。她摸了摸脖子,虽然用手绢绑了一圈,耳朵后面的红痕依旧遮挡不住。
她清楚地感觉到,宋羿看到她脖子时,目光顿了一下。
好在他没在说什么,只是每到饭点会敲她的门,叫她一起去饭厅吃饭。
荆小白竭力的谈笑风生,并未能活跃多少气氛。宋羿是根本不应他的话,郭思谨偶尔应一句,也是淡淡的。
就这样过了三日。
五月二十八日,清晨,大船在杭州码头靠了岸。
走下船,脚下浮沉,郭思谨感觉呼吸都有些费力。秋葵扶住了她的胳膊:“世子妃,小心。”并把她手里的东西接了下来,递给了旁边的思思。
郭思谨像是才回过来神似的,看着秋葵问:“世子呢?”
“世子去了德清县,交待奴婢今早来这里接您。”
“他什么时候去的?”
“前日下午去,昨日中午回来;今日一早又去了。”
“走时候,有说什么时候回吗?“
“没有。“
与宋羿和荆小白告了别,上了普安王府的轿子,一刻多钟便到了王府。
进了揽月阁,还未来得及换衣服,便听到张伯在门口求见。
张伯进来后,略略低了个身,直奔正题:“世子妃,郭大人之事,有世子在,您不用担心。风口浪尖上,您要做的就是不要慌乱,一定要稳住神,不能落别人话柄。“
郭思谨深吸了口气说:“父亲一向为人正直,为官三十多年,以权欺人之事,从未有过,这中间定是有误会,既是误会终有解开的一天。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我是坐船不习惯,有些头晕,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张伯松了口气,接着说了别的:“昨日下午皇后娘娘的人传话过来说,让您回来了,进宫一趟。我想大约是为恩平世子婚事,找您商议。“
商议是客套话,顶多是通知她一声。张伯主动提起,应该是有话要跟她说。郭思谨端茶盏喝了两口茶后,才说:“张伯知道是哪家姑娘吗?”
“大将军的女儿吴茉莉,荣国公的小女儿刘木兰,和您的表妹王昭雪。准备在这三位小姐中选,皇帝的意思是征求大家的意见。”
郭思谨想了一下,才想到王昭雪是她表舅母王夫人的娘家侄女,最近一直在太师府里住着。
“张伯,您觉得谁合适呢?”
“皇帝中意王昭雪;太后中意刘木兰;皇后中意吴茉莉。”
张伯没有给她答案,郭思谨只得直接问道:“我应该中意谁呢?”
张伯笑了笑说:“世子妃肯定是中意王昭雪,一来这是皇帝的心意,二来王昭雪是您表妹,自然是向着自家人。”
这个问题,将近午时的时候,在仁明殿内里,又被提起。
面对郭思谨,吴皇后难得容颜和悦,她亲切地问:“世子妃身为长嫂,觉得谁最更适合恩平世子呢?”
郭思谨温婉地笑了笑,细声细语道:“三位姑娘皆是出类拔萃,品貌性情不分仲伯,臣妾看谁都觉得十分的好,真是拿不定主意呢。”她试探地问道:“要不,让恩平世子自己来选?”
吴皇后对她这个回答有些不满,轻笑了一声说:“婚姻大事,自是要听长辈的意见。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