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沈无归,已死(2 / 2)
屋里有内外两间房,对于内房,她也只是借上次云盏洗浴之机匆匆瞥了一眼,没有多加查探。
眼下,慕槿已绕过木质折叠浅浮雕空镂红木屏风,鼻尖依旧传来暗香浮醉的气息。她脚步轻缓,气息敛得更为低沉,若非武功高强绝世者难以断其屋内是否潜入了人。
内屋,确实比外屋更加雅致华贵。青萝帘账遮去半榻风光,细风透过半掩的窗柩掬起青帘一角,所见唯檀木引枕安放,被褥整齐叠好,床榻无人。
镂空古铜鼎置在青龙木螭头案上,已无烟雾缭绕之气,可见摆置颇久,人去多时。杯槲砚台分置螭案两端,中间用镇尺压着几页白纸,隐约能瞥见上面黑色的题字。
慕槿微微凝起了秀眉,颇具稳重的眼里闪现一抹疑惑,心里的好奇催使着她缓缓走向那落地的螭案。
绕到案前,慕槿微屈了身,双目落在最上层的白纸上。这一看,便吸引住了她的眼。
入目而来的不是那力透纸背,时顽时柔,烟霏露结,百两烂盈的苍劲字迹,而是呈现在眼前与那斑白的纸页形成鲜明对比的一目了然的两个大字——‘东陵’!
大字之下,往右看去,皆是几排字迹潦草,却又不失力度的行云流水的小字。
‘沈枫,字无归,祖籍东陵荆州,后迁东陵国都襄京,继祖业。东陵二百一十三年,残冬岁杪,于逃亡途中受奸人劫杀死去,年十八。’
字字清晰,力度强劲,行云流水。慕槿一眼览尽几行小字,心中不由一骇。
这消息,和她得来的有些出入,沈枫不知生死,下落不明,是以她才有了机会钻了这空子。
可云盏这里却写着清清楚楚。沈枫生平,大致无错,连他是如何死的都知晓得明明白白。
可云盏这里怎会出现这些与东陵有关的事,莫非,云盏已经调查过她了?知道沈枫已经死了?
慕槿眼角露出一丝疑虑,看着白色纸页下隐约还有些黑色的墨迹,似乎也是云盏的字迹。
她轻轻移开案桌上的镇尺,拈着页纸的一角,慢慢掀开最上层的白纸。慕槿轻抿着唇角,从纸页下方一角处,隐隐又瞧见了东陵二字。看样子,又是与东陵有关的了。
只不过,慕槿没有快速地掀开一探究竟。因为,在她的脑海里此刻竟有种浅浅无痕的压迫感,从大脑似藤蔓般地蔓延到了四肢,让她纤细的手指微微一顿。坚毅的眼里也闪现一抹犹豫之色。
“你在干什么?”背后,冷不防地响起一道低缓沉魅的声音,让人听来毛骨悚然。
慕槿眸光陡然一沉,正要掀开纸页的手指蓦然停住,没有黑斑的一侧脸颊上显露一股阴寒之色,听这熟悉的声音,显然知道是谁来了。
慕槿缓缓起身,唇边噙着一抹浅浅的寒笑,绣玉芙蓉,面若幽潭,恍若一朵紫红色的清明篱,不艳不俗。
待她再转身,眼中早已一片澄澈,脸上也浑然不见方才的阴寒。看到立在屋内的人,慕槿神色不变。
只见云盏早已换下了一贯的赭色云纹袍,着了一身墨黯色双绣折枝鸾袍,脚踏一双玄青色软底鞋,暗添几股低沉气势。腰间随意轻系一条墨玉带,绾好一头乌青发丝,髻了一支紫鸯花簪子,任由其余散落肩头,披于胸前。
那半勾的唇微微上扬,在恰好的弧度停下,难掩朱唇摄魄魅惑,亦让旁人难以触碰。半眯的凤眸流转着丝丝清灼气息,眉间轻锁着亦善亦恶,亦正亦邪的狂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