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龙战于野（1 / 2）
这座山陡峭无比，像昆仑西来之山一样有嶙峋怪石，凹凸不平，尖峰突兀，间或还有碎石掉落，与周围五彩美石的海底全然不同。然而极目望去，山脚沿线看不到尽头，抬眼仰望，高处光线渐暗，看不清山的高度，我向琯朗一念道：我上去看看。便离开避水罩往上游去。
向上极速的游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山顶的尽头。
然而并没有发现山顶，凝神骋目，用仙法增强了目力，赫然发现，这不是山顶，这……更像是一个洞壁！
方才山脚往上延伸，我顺着山体往上，本应看到山顶，然后越过山峰到另一片海域，然而这座山似乎没有尽头，高处依旧是一大片嶙峋怪石，往我们来时的方向望去，一眼望不到尽头！
也就是说我们之前以为自己在海底，头顶自然是无边的海洋，然而并不是，我们的头顶，只是这样一片没有尽头的山？
难道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洞？
不是深海，没有其他海域，我们果然掉进了一个不知名的深渊，唯有一条路可以出去，就是来时的路？
不，不应该，也许炎珝他们探的另一边会不同！
潜回海底，那个怪人坐在山脚，半弯着身子，虽然看不清面目，我总觉得他正阴恻恻的看着琯朗。琯朗离他数丈之远，悠然端坐，神情冷淡。
我一念将刚才的发现告诉琯朗，琯朗一念道：“我们能来，当然也能走！”
我就是信他，心中万安。
那个怪人一见我便十分愤怒，我忙将镯子藏在袖子里，琯朗手臂一伸，习惯的将我护在身后。
那人狂叫道：“你看见了吧，呵呵，你们走不了！！哼，你们要在这里活下去，必须得依靠我！哼，现在告诉我，那个叫宬耀的那个混账天帝老儿，死得有多惨？”
说到最后，竟十分的幸灾乐祸，他是多恼恨天帝？
琯朗淡淡的道：“天帝的名讳，也是你能混叫的吗？”
那人怔了怔，忽然怒道：“什么？他还没死？漪如没有杀了他？那仙界为何乱了？”
琯朗似乎身子一动。
“天帝很好！仙界也还在！”
“为什么？难道不是漪如杀了他，她被你们抓了，你们才夺走了她的镯子？”
漪如，似乎是个女子的名字，难道他认为这个叫漪如的女子会去杀天帝？而这镯子，便是她的？
琯朗忽道：“这玉镯是我给她的，原主人就是我！”
那人忽然抬头，目露凶光：“你？你杀了他（她）？哈哈，是你？我要杀了你！！！”
他双臂被捆在身上，我能感知到捆仙绳缚住了他的手腕，连捻诀也不能够。然而他竟然十分迅速的像一条鱼一般一拱一跃的游到了我们面前，似乎觉得他的眼神就能杀了琯朗一般！
琯朗端坐着，避水罩好似法力无边一般挡住了那人的前行的步伐，只见他青白的脸贴在避水罩上，死死的盯着琯朗，眼中的杀气和愤怒似要穿过避水罩。琯朗并没有动手，只是看着他在避水罩外冲撞，我真怕他弄破了避水罩，待要出去拦住他，琯朗却道：“放心，避水罩不会有事！”
那人忽然眼中出现一抹惊异之色，对琯朗喝道：“你这衣服上的飞龙云纹，是谁绣的？”
琯朗的衣衫都是雪白的颜色，且每一件上面也都是雪白的云丝绣的飞龙云纹。飞龙云纹是仙界常有的衣饰花色，只是琯朗的飞龙云纹与仙界常出现的样式有一些不同。
大多数的飞龙云纹是一条五爪巨龙，写实的龙头龙身飞在卷曲的祥云之间，须长尺许，头上毛发丝丝飞舞，身上龙鳞森然有序。不过图案非常死气沉沉，我一点也不喜欢。
可琯朗衣衫上的飞龙云纹，是一条造型简单流畅到只有线条，毫无龙鳞发丝等等累赘繁饰的飞龙在同样如流水般的飞云之间翱翔，每一个图案都是五寸见方，满布了整个衣衫，因了线条十分流畅，绣在衣上，行动之间仿佛能看到流云飞动，龙行层云之间。
琯朗面不改色，沉沉的道：“这个式样原是我母亲所绣！”
怪不得他所有的衣服唯有这一个图案。
“那镯子呢？”
“是我母亲的遗物！……前辈为何如此执着于这对镯子？”
那怪人忽然颤声道：“遗物？……哈哈，死了？真的死了？”
我立即道：“你闭嘴！”
那怪人狂叫着在海里奔腾跳跃，声音凄厉，银白的须发飘散，间或大哭大笑，不知是喜是悲。
“死了，哈哈，还没有杀掉天帝就死了……好，好！！哈哈哈！”
琯朗依旧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似乎不为所动，可他紧紧的盯着那个怪人，放在双膝上的手，似乎微微颤动，伸手覆在他手背，四指伸进他的手心紧紧握住，原以为他会推开我，幸好他并没有。
琯朗静静的等着那个怪人停止他的歇斯底里。
并没有过多久，那个怪人忽然游到避水罩旁，他甩着头拂开脸上的须发，露出了惨白的脸，眼里忽然之间充满了柔情。声音也变得十分柔和，甚至充满了喜悦。
“漪如是你的母亲？好孩子，我看看，嗯，眼睛像，真像……太好了，你是漪如的儿子！”
琯朗的手一紧。
“前辈认识我母亲？”
那怪人忽然大哭道：
“好孩子，你母亲没告诉你吗？我是你外公啊！！你母亲呢，我一直在这里等她回来，她怎么了？为什么没有回来……”
这怎么可能，我脑子瞬间有点懵了，他母亲被虺族所杀，他外公——如果这个人真的是的话——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
琯朗神色一凛，却也似不敢相信，眼中掠过一缕茫然，却还是问道：
“……我母亲，她以前也曾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