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2 / 2）
帝君点头道：“熠风天将此言有理，不可一言废人！”
那绿袍仙长向帝君长揖一礼道：
“帝君虽是仙界至德，然仙界法度，仙道尊长不可干预天地四极之政，帝君此言，有违法度！”
当初推衍大道的八人，皆是仙道尊长，内情除了他们八人之外，唯有父亲和天帝知道，偏偏琯朗在外的身份是天帝侄子，我是北冥公主。两位都要避嫌。
呵呵，算得真准！
八位仙长无法开言，父亲和天帝之言，皆不作数。唯有熠风师父舌战群仙，可惜仓促之间哪里及得上别人准备充分。
忽然殿门洞开，进来了两人，无瑕道：
“白袍仙长是刑名司司正冲镜尊者，另一位……”父亲补充道：“是南冥刑名司官胥力。”
明光长史将他所拟我和琯朗的疑点逐条添油加醋、细细注解，一时之间，殿中疑云四起，然刑法司司正冲镜尊者却道：
“至于明光长史所说疑点，毕竟都是猜测，未有确凿证据，昆南将军虽有证言，却也并无他们勾连的实证，故而此疑点不能作为议罪理由。”
明光长史连同昆仑长史和蓬莱长史却跪在地上向天帝哀求道：
“是否疑点，如何确证，尚可调查，且蓬莱濯玉森林、南冥王宫和千里海域、昆仑增城皆是被此二人所毁灭，百万魂灵死不瞑目啊，天帝在上，难道不能还他们一个公道吗？既然是与四极相关，臣等此前恳请天帝首肯，由天庭和四极刑名司联合审判，方能处置公道，如今审判已有结果，请天帝允许宣判！”
三人借泪流满面，言辞哀哀。
这的确也是仙界律法所认可的审判形式，只是极少用到。原来此前他们已经联合请求，当然天帝也不得不答应，如今连结果都出来了，还在惺惺作态什么？
刑名司司正冲镜尊者站出来道：
“据我等审判调查，临战之时，多有难以预料的情况出现，难以说他们是故意毁灭王宫伤害生灵，虽如此，他们也的确未经调度，便擅自出战，以至于救援不及，这的确是他们的过失！”
天帝思忖片刻，向刑名司司正道：“若如此，当如何论罪？”
冲镜尊者一礼道：
“仙界法则，功不抵过，功过分论。琯朗和始影，功盖天下，当封号受勋。然琯朗、始影毁灭蓬莱濯玉森林、无主帅许可擅自与叛军对阵，已违军令，按律当处以极刑；又有毁灭南冥和昆仑王宫、杀害仙界人间人口数万生灵万种之举，虽因对敌之故，然误伤之罪亦不可免，按律当处以流徙之刑。念及功勋，论罪从轻，琯朗、始影当处以流放之刑。”
父亲的身子一震，眼睛直望着我们，忽然向天帝跪下道：
“玄墨既为四极联军元帅，此二人未经调度，自是我的过失，天帝明鉴、冲镜尊者明鉴，他们临时御敌，未曾及时报告，皆是我治军不严所导致，他们历经艰辛，伤重如此，实不应为我承担罪责！”
冲镜尊者面无表情道：
“这是仙界律法，他人不得替代其罪。且已然定罪，元帅痛失爱女，我等感同身受，然她已是天将，功过自负其责，元帅自当明白。”
明光长史忽然道：
“流放之地，我南冥有话说，二人当分别流放至十三重天天门之端东西二星，天门穿二星而过，两星日日相见，生死不得见！天帝在上，此二人视天帝赐婚、天帝玉旨为无物，咄咄放肆，其心可诛！唯有如此惩罚，方能真正惩戒其罪，为仙界众生所戒！”
呵呵！
原来他们说了半天，目的是要诛心！
果然罪行已定，审判已结，看似正反双方的诉求都有了一定的满足，藐视天庭的罪过似乎加一条棒打鸳鸯也无足轻重，也许他们觉得，反正都是分别流放至偏僻之星，日日相见生死不得见，总也比天帝二子一西一东来得更人性些！
父亲嘴角渗出血迹，眼中痛悔无比，是的，我还有一件事没做，我是在凝神聚气，用那么一些残存的修为将血液都转移到幽灵花上，看起来已没了丝毫力气，只对着琯朗轻轻眨眨眼睛。
琯朗微微颔首，手掌一凝，蓝色的光芒微闪，掌下已然出现一朵小小的红色莹润的水泡！
琯朗扶着我，手里凝成一圈蓝色的光晕托着这水泡包裹着的幽灵花种，递给父亲，父亲惊诧的痛哭道：
“不，琯朗，你放回去，影儿去那荒凉之地需要它……”
听我的声音，还真是气若游丝：
“……纨纨……”
忽然殿门被“砰”的一声巨响冲开，我眼睁睁看着泪如泉涌要来抱我的离徽，还有华瞻，他明白我要说什么吧。
华瞻轻声道：
“是，华瞻答应过姐姐，一定说服北冥王和无瑕世子用姐姐的幽灵花救纨纨……”
琯朗朝华瞻点点头，我连感谢他的气力也没有了。
华瞻手中升起一道绿光，将幽灵花护住：
“姐姐、表哥，你们放心！”
琯朗握着我的手，紧抿的嘴唇微微的颤抖，琯朗也累极了，他脸庞上的线条越来越分明，额上浅浅的印痕青白得让我忧心，他却依旧努力的微笑着……
南冥长史咆哮道：“交出玉神剑和云影珠！”
帝君眼眉一抬，凝视众人，缓缓道：
“敢问刑名司协理官：审判议罪，是否罪及师门？”
协理官一怔，面色有些难看，只能拱手道：“论罪之时，未曾讨论。然按以往案例，的确不曾追责师门。”
帝君颔首道：“多谢。玉神剑为琯朗师门之物，是否收回，只能由他的师门决定。云影珠原身混元石，乃群玉山之物，要不要收回，还得问问王母。”
王母娘娘走近我身前，双眼淡若秋水，神色端庄，带了一股天然的静谧安宁袭来，周身瞬间云雾笼罩，殿中诸仙都似消失不见。抬手微张，掌心神力缓缓进入我的身体，我终于有了一丝力气，紧靠着琯朗，抓紧了琯朗的衣衫。半炷香时间过去，王母翻手回掌，薄雾渐渐散去。我的玉竹簪忽然掉落在地，王母竟蹲身拾起，放在琯朗手中，琯朗认真的替我簪好，眼神深情动人。王母清润的声音弥漫殿中：
“四千年前，北冥世子无瑕便已付出应有的代价赢得了混元石，云影珠是由北冥王和世子锻炼混元石而成，与我群玉山无涉。且云影珠已然散入她身体百脉，如若强取，立时便会丧命。方才所探，云影珠已然沉寂，诸位仙长可以放心！”
南冥长史疑惑道：“是吗？”
王母微微一笑：“混元石在我群玉山，沉寂了百万年，此番与七星珠对决消耗，已然再度沉寂。阁下是忧心十三重天关不住云影珠？”
元灵元老道：“十三重天虽与九重天只隔四重，其深广却是九重天十倍，云影珠即便再度觉醒，也难以危及仙界。依我看，如今这七星珠如何处置，才是更该讨论的问题。”
明光一怔，阴着脸退下。
打击北冥是天庭和其他三极乐见其成的，可若是太狠，非要置我于死地，只怕难堵众生之口。
天帝玉音轻启，朗声道：
“既然今日之事已有定论，琯朗、始影分别流放至十三重天天门之端东西二星。如南冥长史所言：天门穿二星而过，两星日日相见，生死不得见！”
殿中众仙或摇头叹惋，或议论纷纷，我和琯朗被刑名司带离凌霄殿，离徽大声的唤着我，泪流满面的说着什么，父亲却撤了仙术，形如一阵星雨，一会儿书房里便没有了凌霄殿的任何形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