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姻(1 / 2)
“不行!”
父亲掷地有声的拒绝,忽又转了声调苦口道:“琯朗,你一向有着冷静的头脑和谨慎的判断,我知你智计无双,这里没有别人,你告诉我为何一定要牺牲你和影儿?”
“晚辈少不更事,对不住始影公主,北冥王若有责罚,琯朗绝不推诿。晚辈还有一言请北冥王斟酌,四极联军成时,还请让世子无瑕归于天庭麾下。”
呵呵,少不更事?少不更事!!
“你竟然为影儿和炎珝提亲,琯朗啊……”父亲竟还痛心疾首,对这样的人还能说什么?
“此番联姻,天上地下,提亲之人除了我,没有人更合适了。”
呵呵,的确他最合适,最稳妥,最擅长!
“那你上覆天帝:我玄墨必定为这天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然这门婚事,我绝不答应!”
“南冥王只此一条件,恳请北冥王为天下苍生再考虑考虑!”
“哼!我玄墨的女儿又不是筹码,考虑什么!”
“北冥王……”
捏着拳愤怒的闯进殿去。
“琯朗你以为你是谁?你想叫我嫁谁就嫁谁?炎珝早已向我求婚,现在不是你要我嫁给他,是我喜欢上了他,是我自己要嫁给他!”
琯朗却冷冷道:
“既然公主应允,晚辈便向天帝复命!”
“对,我心甘情愿嫁给炎珝!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南冥任何人不能干涉我救纨纨!”
“这一点在下早已向南冥王言及,婚书上必然有此一句,公主不必担心!”
我能感觉到说这句话时的咬牙切齿,我的眼睛,能看见隐身的恶魔,却看不透他的心!他冷漠如刀的如视草芥般向我一瞥,搅得我心里有如长了一只拨着火头的火虫子,怒火燃烧着我的手脚不受控制的冲出大殿,一把夺过月老手上的婚书盖了印,瞬间月老的眉眼铺展得眉飞色舞道:
“公主万千之喜!这门婚事由天帝恩赐,特事特办,婚期天帝也早已拟定,五月初一便是黄道吉日,到时礼成,小仙还要来讨一杯酒喝!我等这就回去复命……”
赐婚?五月初一?十日后?呵呵,他竟这么算计我!算得好,算得妙!!
“影儿,你知不知道你这印一盖天帝立刻就知道了啊!”
印章一落便见婚书上一道红光盈然,琯朗不及离开,已然向天帝汇报喜讯,殿中的硕大水镜里已经传来天庭众仙的一片恭贺之声。
我不知道拖着裙子坐在地上鼻涕眼泪一堆的我到底怎么了,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琯朗他如此看轻我,如此的视我如草芥……他牺牲我奔走上下促成联姻,呵呵!他这是要建功立业?好,好得很!
父亲紧握我的双肩传递着无可替代的安全感,我眼泪汪汪的看着一向从容镇定的爹爹神色忧虑,语气焦急:“影儿你冷静听爹爹说,此事有疑,你先把印章给我,我去请求天帝退婚,此事查明原委在做计较……无瑕看着你妹妹,无瑕,无瑕?!”
“不!不!就算天帝答应,我也不会撤回婚书!”我抹掉脸颊上的泪珠大叫道:“求您不要再在我面前提他了……他移情别恋是亲口所言我亲眼所见……我可以没有爱情,北冥不能没有尊严!”
人的情意何曾永久,仙界人间有多少婚姻是你侬我侬相爱永久的?天帝未继位之前,花了几百年追求天后,早已成仙界佳话,可现在呢?爱情就是爱的时候恨不得日日相对朝朝相守,不爱的时候便弃如草芥毫无怜惜!
建功立业吗?也许当初她接近我,也是因了我是北冥长公主?那瑶姬呢,她身份比我更尊贵所以他弃了我……我真是白认得了他……
“事分轻重缓急,不是任何事都要争求尊严……”
水镜里传来天帝的宣召,父亲还在苦苦相劝,自我解封成功,父亲应诺剃须。明明有如青峰独秀玉山之姿的父亲,刹那间却又双眉紧锁,眼眸深处涌动着深刻的担忧。可我却移开眼睛望着殿外雾色弥漫的天空喃喃道:“他说他为救我差点丧命,我不要欠着他!爹爹别说了,我不想听!天帝给了我任务,我要去人间……”
北冥的夜空蒙着雾色,却又一朵孤孤独独的云被夜风吹得孤零零漂浮着,柔弱无依孤孤凄凄的下着雪,将它的一抹云脚团了团,身后落下了一路的雪花。
…………
人间皇宫御花园太液池中的太液亭里,须发斑白的皇帝正在与一着绛紫麒麟大团纹纱袍、头戴梁冠腰系彩云仙鹤白玉带的中年官员对弈,眉宇间一股英气。一位梨园乐工怀抱琵琶,正弹着一曲《六幺》。
呵,在人间一月,我认识的人比在仙界还多!!
曲声轻缓,一个身姿曼妙的乐伎轻握双拳,随着曲调起舞,步伐缓慢,别有意味,奕棋时听这曲子倒是不错。
绿汐紧挨着皇帝坐着,绯色长裙曳地,在脚边露出青金绣的凤尾,外罩豆绿彩绣牡丹纱衣,云鬓半偏,鬓角簪着一朵绯色渐白的牡丹,怀抱着一只黑白相间的长毛猧儿,软语娇谑,芬芳可人。
皇帝一边走子一边道:“这可是上日交趾上供的那瑞龙脑香?这味儿倒好!”
绿汐笑吟吟道:“正是呢,我也喜欢这香味,而且这猧儿好似也特别喜欢,我一拿出香来,它便在我身边摇头摆尾的,可好玩了呢!”
果然有一丝清凉的幽香弥散在空气中,气味悠远,不似寻常香料一般气闷。
一阵风来,绿汐身上绯色洒金纱帛飘飞到乐工头戴的幞头上,遮住了他半边脸,绿汐咯咯直笑,皇帝呵呵笑着看了两眼,倒误了棋局,一忽儿眉心微蹙,捏着棋子踌躇的捻起须来!
绿汐起身,不经意间怀中猧儿跳将下去,正好落在棋盘上搅散了棋子,皇帝大悦:
“好猧儿,赏你一颗龙脑香!”
架上一只雪白的鹦鹉也欢叫到:“赏你一颗龙脑香!”皇帝笑吟吟逗它道:“雪衣女,今日功劳归猧儿啦,你不伤心?”
那鹦鹉竟道:“观自在菩萨,行深波罗蜜多……”
皇帝似孩童一般惊讶回头献宝似的喊着绿汐道:“玉儿你瞧,它竟还会这个!”绿汐抱着蜗儿半宠溺半嫌弃的娇嗔:“上月十五那天,我晨起梳妆,雪衣女飞到镜台前道:‘雪衣女梦见被鸷所伤,恐怕命不久矣!’,是陛下让我教它念玄奘法师的《多心经》,陛下怎么忘了?”
“噢,你瞧我这记性!”
那玉带官员笑对皇帝道:“父皇英明神武,连雪衣女也沾了光,连带着聪明起来!”皇帝呵呵一笑:“你呀你呀,你是朕的亲儿子,沾的光岂不是更多,今日是朕输啦!”
原来是皇子,但听他言道:“父皇让着儿子,儿子才多走了几步,跟着父皇,儿子自然是沾光的!”
忽见一个太监自亭外围湖长廊直奔到亭外跪下,从袖中拿出一轴书呈上道:“陛下,右相杨国忠有本上奏,在外等候宣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