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之丧(2 / 2)
“公主,战胜心魔也是解封云影珠成功的关键!”
飞琼厉声之言,猛地惊醒了我!
是了,心魔。
复仇之执念,救纨纨的心念、自责自毁之魔念……
“多谢仙姬指点,我明白了!”
飞琼笑道:“公主是灵透之人,对上清宝文,公主还有疑问吧?”
“正想请仙姬解惑,上清宝文第三部和第四部我并未曾见过!”
“公主只从第二部最后一字开始倒过来也就是了!”
仙姬之言真如醍醐灌顶,上清宝文竟还有如此玄机。心中默默念诵之下,果见玄妙无比。
飞琼又道:“公主将宝文念诵给仙君,一则对公主有助益,二则由公主念诵也对仙君也有助益。此外娘娘还有一句话请仙君斟酌:二四巧相连,四六转三五。公主和仙君若有疑问,婢子就在门外伺候着。”
什么意思?唔,娘娘既然不是对我说的,那我也不应去思量!
飞琼仙姬身子一闪,便已退至门外。
轻对琯朗道:“琯朗,你现在能听上清宝文吗?”
琯朗声音微弱:“能。”
深深吸气,缓缓将宝文第一部和第二部念完,念一段,又冥思一阵。
果然念诵之时,气随意走,这是于我有助益!而琯朗能从我的念诵中探知我的修习和炼化,于他有助益。飞琼竟能识得琯朗对我的如许深情,而我却今日才知,可是琯朗啊,我从不曾于你有任何助益,你竟能如此待我……即便隔了一道碧帘,我也能听到他额上的汗水滴落玉泉的声音,“嗒”、“嗒”……
飞琼仙姬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道:“公主试行宝文可有疑问?”
大约是怕打扰我,即便在意念中,这声音也极轻极轻,似一片羽毛缓缓落在脑海里。
“仙姬,此前娘娘说混元石野性难驯,解封会一关更比一关难。可是最后这一关混元石运行竟这般顺畅,是因为琯朗替我都化解了吗?”
“娘娘曾说,她也只是将混元石驯服。女子是至阴之体,至柔之气,混元石却是至阳之气,至刚之力,混元石神力释放之后会不会融入你的身体,一则看你的毅力和造化,二则混元石早已通灵,要看它是否愿意。公主能过前六关的话,混元石已被你的身体驯化,谁料你遭遇此劫,混元石趁机摆脱束缚,琯朗仙君是以一己之力与它作殊死搏斗,同时救治你的内伤。”
我心中一阵激荡,血脉间便有暗流涌动。
飞琼仙姬又道:“混元石是灵石,你没有强大的意志力,如何征服它?”
这一念恰似醍醐灌顶,通透无比!
“是,我明白了!琯朗现在如何?”
“他现在复归于婴儿之态,这种情境,最适合修复内伤。”
“是,多谢仙姬!”
原来解封云影珠的过程,不是我征服了它,就是它征服了我!
心中默道:“混元石,你虽是灵石,却一不能动,二不能言,你我同为一体,才可同证大道!若不然,你不过就是一个永远留在瑶台碧池里的石头!”
我感觉体内汹涌得穷凶极恶的神力涌动停止了一瞬,然后忽然柔顺流畅了许多。
到第五日清晨,只觉神气充盈,浑如脱胎换骨。琯朗已穿戴整齐,揭开帘子走了出来。
琯朗神采奕奕,我竟鼻尖一酸。
飞琼仙姬走了进来笑道:“两位怎么一起出来了?”
我们忙一礼道:“多谢仙姬为我二人护法!”
飞琼手中飞出两道细丝,瞬间已搭上了我和琯朗的脉搏,侧了身子,微闭双目,约有一盏茶时间,她才撤回细丝道:
“公主形神皆通,恭喜公主!娘娘一定很欣慰!”
又对琯朗道:“仙君……”
琯朗却打断她道:“耽误了仙姬几日,我已深感歉疚!”
飞琼仙姬一笑,告辞道:“公主幸喜圆满,仙君神体恢复,我群玉山同喜。婢子职责已尽,这就向两位告辞!”
“请仙姬上覆王母娘娘,群玉山之情琯朗和始影铭感五内!”
“仙君言重了,群玉山些微末技能得仙君谬赞,已是荣幸,能助益仙君我群玉山更是与有荣焉!婢子告辞!”
既然群玉山行事迥异,我们不虚留也不远送,待目送飞琼走后我问琯朗道:
“刚才明明飞琼仙姬有话要说,你为何打断她?”
“你无需多虑……”
“琯朗,若是你不留下,外面有侍卫,我有捆仙绳,我若将你拿下,再将地宫封住,在这瀚海千丈寒冰下的地宫,你用什么仙法都出不去,十日之后我再来开门。若我制服不了你,也会找机会将瞌睡虫放在你鼻子里,再把我的仙力送回给你,你选哪种?”
琯朗的嘴唇恢复了浅淡的茜色,眉目深青含笑,然额上的浅淡的印痕却还有些微泛青白:
“你认真的吗?”
我点点头,无比认真!
琯朗温柔的看着我轻道:
“好,我再待两日,太夫人出殡时我一定要去送。你放心,我不会苛待自己,我会好好的,这一生,我还要和你并肩而行!”
他的话似出自肺腑,自然而然得不像情话,却像是理所当然的事。然而他隐瞒伤情,总是可能的,便道:“你知道我一直都信你,信你的每一句话。你告诉我,你现在究竟如何?”
琯朗不会说谎话,他要么不说,要么说的都是真话!
“你放心,这仙界,除了我自己,还没有人能杀得了我!”
“胡说什么!什么叫除了你自己……”
他明明仙力耗尽,连呼吸都无法自控,短短五日,就能恢复?
“群玉山的上清宝文,竟与我所修道法竟同出一源,若没有这宝文和这一眼玉泉,只怕我一两年也未必能恢复!”
修习上清宝文第一部时,半个时辰便有如十日之功,而这几日我所用第三、四部更是有一日千里之境。如今琯朗用的是飞琼仙姬若说的哑迷宝文,似乎让他恢复大半也不是不可能!他坚持要送奶奶出殡,便答应他道:“好,那就两日!”
独自出了地宫,眼前是映着冰雪的红墙黛瓦,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无极宫都厚重、端庄!从前觉得宫墙好长,长得我要走许久许久才能回家,如今还是觉得宫墙好长好长,长得我要一生才能守护!
转过宫墙,踟蹰在威武雄壮的朱漆大门前,才恍然泪下,这门后,已然永远的失去了一个影子……
然而无瑕听见我回来,竟飞奔来抱着我喜极而泣,离徽含笑静静的看着,炎珝竟破天荒的没有摇扇子!
对他们二人一揖,离徽忙拉住我,炎珝却笑道:
“在这里住了几日,确实发现北冥的太阳的确不是从东边升起!”
若说我有感激炎珝的时刻,也就唯有这一刻了。
父亲本意非常时期丧事从简,天帝却亲往北冥吊唁,命葬以仙界最高之礼,备极死后哀荣。
此等礼仪程序繁琐,且四极之王及王妃王子公主之外,还有各王属下部族之君及君妃、郡王等都须送葬。
父亲认为这样会使得仙界各方首领聚集北冥,只怕各地空虚给敌人可乘之机,请求天帝降低规制,天帝方才允准只由四极之王及眷属们分批吊唁。
天帝是要天下明白,敌人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