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1 / 2)
上清诀一念至心,却不知身处何处云层之中。
母亲的玉竹簪承载着上清绝境的神念仙力,我回来已用了两次,看来神念仙力已然耗尽。颓然的立在云端,碧空万里澄澈,层云薄绕,下方却是一泓碧水,呵,好似北冥深海!
虽不如北冥深海的深澈冷冽,水下的阳光的和缓、波光微动的湛蓝,也能抚慰躁动起伏的心!
越沉越深,直到光线全然消失,身旁如星空一般浩瀚沉寂。
在始影星日日悬念,我早该想到的不是吗,是我从来拒绝往这个方向去想……
……
我刚才为什么要急着走呢,就算他不记得我,我能多看他一眼不好吗?他不记得我,他也是琯朗不是别人啊!
………
一群怪异的游鱼蜂拥着从我身旁绕过,沉寂的水域里忽然出现一抹耀眼的蓝色。
忽而形如极光,忽而又似一条长长的飘逸缎带,闪着蓝宝石般的亮光缓缓飘动!
蓝带水母虽是低智生物,然生命快尽之时,会在尾部重新生长出一个小水母,生命延绵不息,可说是长生水母。
可这是我北冥深海独有的生物,为何这个水域会有?
深水中泛起一阵浪花,落下一个白色的身影,我怔怔的看着他屏着呼吸拨着水流朝我游了过来,抓紧我的手腕迅疾的游上了岸!
琯朗满头满脸都是水衣衫尽湿,对着岸上的空气深深吸了几口,脸色看起来似乎很生气,瞅了我半晌,闷声道:
“你怎么能?”
“嗯?”
转念一想,难道是我在他面前掉下云端,如今又身处深水,他以为我要自杀?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琯朗蹙了蹙眉,侧了脸不语,迎着微带冷意的阳光,鼻梁上微微冒着寒气。极少看到他的侧眼,竟也这么动人。我忍了忍,扭开了头。眼前雪峰倒映,云杉环拥,碧水似镜,有着冷冽到极致的美。这里的水域静止,方才岸上所见,像是一个巨大的湖泊,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是哪里?”
“昆仑天池!”
蓝带水母不该出现在这里,直觉此事并不寻常。遂眨眨眼睛狡黠一笑:“你我如此愚蠢,不如一起跳个海?”
在第一个字刚出口时,借着他紧扣我手腕的强势力道踉跄拖他入水,旋即一念将避水诀心法传给他,领悟力超强的他也不过错愕了那么一瞬,微带恼怒的放开了我的手。
天池的底部也快接近北冥浅海的温度,蓝带水母多得蔚为壮观,在这水底映射出一片瑰丽的蓝!
然天池底部沟壑纵横地形复杂,即便有避水诀,琯朗也不能在深水久待,刚要离开,却见一个人从蓝带水母群里露出头来。
黄髯黄眉,脸色惨白,透过山脉的间隙,却清晰的看见他耳垂下有一颗比一般的痣略大一点的黑色印记——蛇头纹饰!
虺族人!
寒冰掌的术法念咒在水中来得更易,抬手之际便出其不意将他冻成一根冰棍!
“我们悄悄把这根冰棍丢到昆仑,你觉得如何?”
“悄悄”这种事,自然没有人比琯朗更在行!
要知道我的隐身术不过是学自绿汐的半吊子,琯朗的隐身术才是有师门传承,且不能外传外泄的高妙之术!
琯朗清眸微抬,凝了一凝,竟未反对。从云层间将那人抛在昆仑玉虚宫前,让他在离地面十余丈时才直直掉落并将寒冰化去的同时升高他的体温,恰到好处的摔不死,也跑不了,更不能让人发现他曾中过我北冥的寒冰掌!
玉虚宫前立即喧哗起来,我轻车熟路的隐入玄极殿旁观,琯朗蹙着眉跟来,殿外的霞光刚好从他背后洒落,有如青松挺立的鼻梁和唇角的线条都落在阴影里,冷着眸看着我一言不发。
悄悄调息稳住心神,移开了眼神:
“我就在这里,你请自便。”
竭力的按捺住自己强烈的要看他是否离开的心思,不过我感觉他并未离开。
不多久,外面的喧哗渐渐沉寂,玄极殿中昆仑王留下了四人,两位绛袍大袖端整肃立的是文臣,另有二人身披金甲,魁伟挺拔,窄袖黑袍的衣缘倒与文官是一样的浅金色鸾凤纹。
圆脸长须身形微胖的长者道:
“方才查验所得,此人虺族无疑,依臣之见,应先查清来历,再上报天庭!”
另一个官员清瘦些,连带灰白的胡子也瘦怯了许多,反对道:
“当初仙界几被虺族所灭,用了一百年才肃清残余。大祸虽去,却未久远,如今此人自云端掉落,若昆仑不及时公开并请天庭主持,只怕落人口实!”
两员武将倒没有什么建议,只是面色沉重如临大敌:
“王上,我们该早作准备!”
昆仑王深蹙双眉,凝住的深眸难以看出情绪,语气是超越年纪的凝重肃然,给人一种刻意掩饰的感觉,:
“玉虚宫、增城皆增加防卫,边界巡逻加强,昆仑界内秘密查探,一日一报!”
待他们离去又对两位绛袍大袖的文官道:
“虽然我很倾向于立即上报,但眼下我想再等等……”
“王上要等什么?”
“……”
两人面面相觑,昆仑王眼神闪烁,似有万般惆怅,然也迅速恢复了端正肃然。
“这个虺族人应该是在昆仑界内被人发现,又因无法带出昆仑才丢在这里。你们拿我的帖子去请混元道君襄助。”
“正好道君闭关百年,明日正是出关之期,臣明日便去请道君!”
昆仑王点点头,眼眸忽然有些失神。微胖的官员虽小心翼翼,眼神却也是炯炯:
“王上,恕臣一问:前次南冥炎珝世子伤了昆南天将——虽然他死有余辜——但此事是我昆仑内务……”
听到炎珝的名字,昆仑王有那么一瞬面色一松,唇角含笑,略微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