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暗流（一）（2 / 2）

心满意足的霍去病倒也是十分爽快，次日大手一挥，亲自送阿皎到了医馆门口，充分发挥了昔日长安小霸王的微风，将一个南奅侯公孙贺处转投而来的溜须拍马者的马车拆了，其余人等自然望风而逃，一时间递送拜帖，赠送珍宝的趋炎附势之徒顿时作鸟兽散。

阿皎看得目瞪口呆。

霍去病却是好整以暇地拍了拍袖上尘土，“如此岂不是一了百了？”

阿皎哭笑不得，“你就不怕落个专横跋扈的声名？”

“我本就跋扈纨绔，所言不虚。”霍去病大摇大摆地揽了她进了医馆，末了低低一句，“我不合群，许多人才放心。”

阿皎闻言一僵。

霍去病的心里，比谁都清楚。

她突然想起那一晚，霍去病和赵破奴酩酊大醉那一晚，他那一句莫名其妙的“我不是孩子了”。

陛下也好，卫氏也好，都曾经对他照拂有加，真心相待。

只可惜他已非昔日纯稚无知的垂髫小童，也非是初初一战成名，无所顾忌的嫖姚校尉了。

如今他是战功赫赫的骠骑将军，官至大司马，权柄在握，只可惜身边的人已经不再像从前那般看待他了。

陛下爱重他，调教他，信任他，将他磨砺为一柄自己趁手的利剑，纵马疆场，斩尽匈奴，也将锋刃对向了自己忌惮的外戚。

卫氏抚育他，庇护他，拉拢他，算计着他的婚姻和荣宠，用他来辅助巩固太子的地位的同时，又猜疑和忧虑他的崛起。

不仅仅是卫氏，还有卫氏的姻亲，霍去病的姨父公孙贺便是其中之一。便前次因为自己辛苦征战漠北，对阵单于，回来却是颗粒无收，而心生不满，此后又是自己的门客和副将纷纷转投霍去病门下，意图求得前程，已经是对霍去病有了成见，不仅面上对霍去病十分冷淡，私下里也数次对卫大将军道，霍去病有意培植势力，与他们分庭抗礼。

卫大将军虽然对霍去病并未持有成见，但是却也改变不了卫氏中大部分人对霍去病的逐渐疏远。

不平、怨怼、愤懑、艳羡。

点滴累积，昔日血脉亲情被逐渐逼退，岌岌可危。

此刻的卫氏和霍去病维系着一种微妙地平衡，若是无什么差错变故，或许可以再这样平稳地过几年，二者之间的缝隙能够被逐渐抹平弥合。

但只怕其中一个小小的差错……

许硕又道：“昨夜君侯在廊下听了一夜的雨。”

阿皎“啊”了一声，“昨夜下雨了？为何霍去病要在廊下听雨？”

许硕面上的神情没有变，眉毛却是微微往下一撇，“昨夜夜宴，君侯和宜春侯起了些口角。”

阿皎一愣。

许硕又道：“此事被卫大将军与丞相压了下去，知道的人想必不多，君侯自己虽然不欲多说，但还请娘子宽慰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