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悲惨的后记(1 / 2)
案子也结了,故事本来已经有了结局,对一个违法嫌疑人来说说到这儿也就行了,再要说还让人认为我这个打击犯罪的警察对违法嫌疑人怀有不舍的情愫。
上了年岁的人爱唠叨,这是客观规律,你想听他要说,你不想听他也要说。
赵天应被剃光了头送进看守所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我们那会儿的看守所可不比现在,条件是相当艰苦的(其实不艰苦也没人愿意到那里去)。看守所面南背北,黑漆漆几间屋子,十几个人挤一张木板大床,木板大床南北置放,茅坑在北端角落,北端边沿垒了一米高的砖混结构。茅坑虽然安了下水,但空气在屋子里是十分通畅的,任何一个人在蹲坑的时候都创造不出闪电一样的速度,加上十几个人一天之中都要“例行公事”,屋子里的味道我们就可想而知了。屋顶下方三十公分处留有一扇五十公分见方的窗户长时间都关着,别说让你透气,你想通过它看一眼外面宽阔的世界都是不可能的——唯有穆铁柱和姚明才能够得着。
然而这并不是不能忍受的艰苦,更艰苦的艰苦是自由的被剥夺和尊严的被摧残。
赵天应一走进那间“号子”,木板床南端第三个铺位上坐起来一位同类,赵天应后几天才知道他是这间“号子”的号长。只见号长手里洗着一副扑克牌,低着头冷哼了一声:“拿轮儿——”
有七八个同类相继跳下了木板床,宛如日本人轮奸一样,轮流施展起各自的拳脚功夫,赵天应每遭一次重击都会发出一声女人一样的尖叫……
赵天应今天的身子看来是没碰对日子,凌晨领教了一番赵家圐圙的“石家拳”,傍黑又领受了一顿“号子”里的“黑市拳”。
“石家拳”打的他有道理!“黑市拳”打他是何道理?
赵天应在身子稍作间隙的当口抗议道:“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们为什么要打我?”
“哈哈哈——”号长笑得前仰后合,手中的扑克牌散落了自己一身,笑罢后又冷哼了一声:“再拿一轮儿——”
赵天应也是的,本来一轮儿就拿够了,可他在该讲道理的地方不讲道理,来了不讲道理的地方却讲开了道理,真是咎由自取。
终于熬到了睡觉的时候,号长命令赵天应挨着他睡,说要晚上好好教育教育他,要给他上一堂生动的体育课。
赵天应这时的身体完全处在了一个重症病人的状态,一天浇地看渠熬夜带挨揍,浑身已筋疲力尽,号长命令他睡觉,他想不往着睡也不由他的了……
赵天应做梦了,开始都是杂乱无章的梦,梦见自己一会儿在天上,一会儿在地下;一会儿在高高的山顶,一会儿在浑浊的水底……自己的身体不知道是由谁在控制着,一会儿像一根羽毛,一会儿又像一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