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何时情定(2 / 2)
虞竹将无歌掳走了。她仗着自己武功卓绝,轻功一流,略施武功就将无歌敲晕了然后掳走,临走时她踏上了一株树的树梢,声音传到了姬闻扇耳朵里:“十天以后他会回去的。”
姬闻扇还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那红白身影已经消失了。
虞竹这个姑娘,说她率真也好,说她直女也不能说错。她的确很直女,她掳走无歌的原因既不是为姬闻扇吃醋,也不是要将生米煮成熟饭,她要做两件事:一是把无歌的那道腿伤彻彻底底治好;二是,她最近在研究一种新型阵法,让无歌给她参谋一番。
这十天里,无歌的生活就是吃药,吃药,吃药,看图,看图,看图,制造,制造,制造······虞竹不懂得怎么照顾人,但本着病人优先的原则,她在大昌郊外搭建的这陋室最好的房间给无歌住,最暖和的被褥给无歌盖,最鲜嫩的肉给无歌吃。
总之,什么都是给他最好的。无歌本来是很拒绝的,但是虞竹硬是点了他几道大穴,令他除了做上述几件事情,还有上厕所以外难以完成别的动作。
新型的阵法是虞竹从《山河图卷》上看来的——没错,作为某一届玄机赛拔得头筹的天选之人,她有幸得到《山河图卷》为期一月的阅读时间,并且在此期间,笔耕不辍地把它抄了一份。
但是这古籍实在晦涩难懂,她钻研很久也是毫无头绪,故而,在研究里面所记载的一种名曰“惶惑”的阵法时,她自己彻底惶惑了。
她指着书上描出来的图,眼巴巴问无歌:“师父,这里,为什么呀?”
“······”无歌觉得头大。
连着九天他们的生活都是这般度过。第九日夜里,明月高悬,天朗气清,暮秋之夜里寒气逼人。
无歌的腿伤已经结痂,他这个夜晚也睡得很熟。虞竹蹑手蹑脚走进他的房间,手在他身上点了一通,自以为点到了他的哑穴和睡穴,就兀自坐在了床边喃喃自语:“师父,我······对不起你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月亮不知何时爬上了山头,明晃晃的月光照进窗子,地上宛如一片白霜。
她在皎洁月光下微微凝眸沉思,长长的睫毛在虚幻月色里轻轻颤动着。
她大概喝醉了,浓烈酒气也弥散在这斗室之中。
也许因为她喝醉了才敢跑过来说一番没头没脑的真心话,也许因为她喝醉了,她点的哑穴睡穴全都没有点中。
虞竹手里把玩着什么,无歌费力看了半天,在看清楚是一只洁白的瓷瓶。
这瓷瓶和这些天她要他喝的那些药以及她为他外敷的那些药的瓷瓶没有任何不同,无歌猜测大概这是从某一个批发市场批发的。
虞竹开始喃喃:“师父,我知道你心里不认可我这个徒弟。以后出了这个门,我也绝不会再这么叫你了。”
她将瓶子捧在月光下如同捧着稀世珍宝。
“一开始我明明只是想要学习敬王府一脉的独特秘法的呀!就是那个······唔······”她好像突然忘记了那个秘法的名字了,冥思苦想了半天,无歌忍不住轻声提醒她:“守寒。”
得到提醒的虞竹恍然大悟般,说:“对对对,守寒。”她继续自言自语,“本来我什么坏心思也没有的,只是想学这个玩意儿。本来,我还计划着,你肯定是不好说话的主儿,我拜师决不能拜你,学会以后,我就溜走,溜得远远的······嘿嘿。”
她傻笑了一下,语气却疾速低沉下去:“但我好像忘记了初心了。师父,我,我好像离不开你了,怎么办啊?我看见你和姬闻扇——对了,她是叫姬闻扇吧?我看见你们在一起,我有点酸酸的。她好像也想拜你为师呢······可是我觉得,她资质好差啊,她、她、她干什么都不行,她只会坏事!”
说着说着,她竟然有一点愤慨,而后却蓦然又归于平静,半晌,她苦笑一声,说:“我一直都想和你说这些话的。但是如果你我都清醒着,你必然要责备我说我气量狭小,说我嫉妒别人,说我在背后议论人长短乃是小人之行为······所以我才偷偷摸摸地和你说,你听不见,我也说出来了,好受很多啊。”
她停顿了一会儿,手指的影子似乎显示出她正在摩挲那只白瓷瓶子。
无歌想要回应她的剖白,这时候她却又断续开了口:“我知道她怀着不轨之心,她哪有什么学习机关暗器术的那份心啊,她是喜欢你,她稀罕你,她想要做的是你夫人。我,我就不一样,我······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了,师父······我喜欢你,我好像也喜欢你了。”
她的声音逐渐沾染了哽咽:“师父,我以前从来没有学习过阵法。我第一次为了见你布下阵法,用了一个月时间,不知道被阵法中的凶兽反噬了多少次。第二次,也就是这一次,我从书里头找来的‘惶惑’,本来也想用到你身上的,但是我这样做实在太坏了,我怎么可以将危害这么大的阵用在师父身上呢?师父,你看,我是不是很有资质啊,你看,我能不能当你的徒弟啊······”
渐渐她语无伦次起来,一句一句都是熟悉的事情,寂寞的心。
她絮絮叨叨说完一阵后,大概是说累了,终于停下,目光转移在了白瓷瓶上。瓷瓶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
霎时间,一片静谧,仿佛连寒蝉的声音也消弭在了茫茫夜里。无歌愣怔了片刻,忽然起身,将独坐在床边的虞竹抱在怀中。
虞竹愣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其实是无歌他压根就没有睡着,而是疑惑着与他对视:“我在做梦?我竟然已经在师父的床边上睡着了?”
无歌在她耳边低声道:“虞竹,你没有做梦。我是真的······虞竹,你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么?”
“我,真的没有偷吃昨天才抓到的鱼啊!”
“不是这句。”
“我也没有弄坏前天才做好的手柄······”
“也不是这句。”
……
“我······师父,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无歌从来没有想过他为了什么而喜欢上她,但是这月色之下,他的的确确已然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