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无形束缚(2 / 2)
但伤心之色并不影响他对她的冷漠。他冷淡地说:“宁国会失去信誉。你要知道,联姻也是结盟的一种形式。如今失信,他日要是去别国借兵的话,想必不会容易。”
衡璃已经冒出冷汗来,但是她依然在表面上保持沉稳:“这是我一个人的错,若真的要责怪,信誉不好的只能是我,怎么会是我父王呢?”
“公主这么想,也难能可贵,确实也不能说什么。但是因此将两座富庶城池拱手送人,不是得不偿失么?”
衡璃再次被戳到痛处,有点心虚地说:“会、会吧。但是,治理本就是要百姓过得好,如果在我手里他们过得不好,在······在······”那个名字她不太想提起,所以“在”了半天也没有“在”出个所以然来。
对方奇怪:“在什么?”
她鼓起勇气,说:“在叶某人手里也许过得更好。这对于他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样的话我心里也会安慰很多。”
晓风微拂,些许凉意惹身,她抱着手臂打了个冷战。
“叶······哦,好吧,公主心怀苍生,倒是我小看公主了。”这人奇奇怪怪地说着,衡璃愈发觉得奇怪,但说不上来哪里奇怪,想了想,也许是他实在是太八卦了,关于自己主动逃婚这件事揪着不放好长时间了。
衡璃想想也就释然,毕竟人皆有八卦之心,等到风声传出去,天下人都要八卦一番的,也不多他一个。
但很快,她自己又主动地挑起话头:“你饿不饿?”
这话的潜台词自然是她自己饿了。
不过对方似乎没有明白,只冷漠地甩了两个字给她:“不饿。”
衡璃尴尬了一阵,此时觉得面子似乎不重要了,肚子才重要,于是说:“我饿了,我走不动路了。”
对方说:“······”好吧,对方什么也没说,她左顾右盼,看见小店铺都没有开门,心里荒芜,说:“好吧,天要亡我。”
说着说着,眼前一黑,就那么直挺挺倒了。
······
叶谪看着倒在地上的衡璃公主,慢慢将她抱起来,按在马背上。
心里有点感慨,感慨这女子是个奇女子,难道真的应了那句“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他没想到这个公主竟然是主动逃婚的。
几天前,他路过深草林,本该取道楚国,远上玄国,却在沉沉黑夜里看见三人两骑匆匆掠过。他本以为是盗匪打劫良家妇女的勾当,本着积德行善之心他就跟上去了,却在无意中听见了他们密谋要去齐国即墨复命之语。
他看见那个昏倒的女子,面上戴着一张遮去大半张脸的黄金面具,立马认出来这是衡璃公主,是他即将要纳的妾室。
他起初觉得滑稽可笑,两人的新婚典礼,两人却都不在,那会是多么滑稽?
昭国有他弟弟顶着,一个他无心无意的女子做妾,于他是没有任何影响的,所以他不露面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寻死觅活要嫁给他的衡璃公主就有趣了,被人劫走,对宁国损失不小,对她自己也有损失——毕竟,她曾经那般胆大地闯进他房间,也要将自己献出——所以她不能嫁了,一定很伤心。
叶谪本想着这事也没有必要管,届时是宁国吃亏,宁国失信于人,说不定昭国还可以趁机发难。
但是他不由自主地觉得自己袖手旁观是在造孽。
他毫无意外地想起来了他亡故的妻子,羡鱼。
他想敛去思绪,但是悲伤无始无终。眼底一片伤心色,他知道自己是走不出来了。
所以,他在七花小楼里设计灌晕了他们三人,顶替了其中一个黑衣刺客,来到衡璃公主身边。
本来是怀着解救之心,但是在半路上突然发现了一个巧机。
借刀杀人。
他想,齐国即墨城,恐怕不得不去一趟了。齐国,也算作茧自缚。他们本以为是绝好的机会。
楚国荆门地势开阔,与齐国接壤。
他心中已经盘算出来大概的计划。
眼前这个昏昏沉沉的公主似乎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跟着他。他莫名其妙有点好奇,所以问她是不是主动逃婚,他当然怀着固有偏见,觉得衡璃公主朝思暮想也要嫁给他,不惜千金不吝光阴;但他却错了,衡璃公主说是主动逃婚的。
他很惊讶。
叶谪不知道衡璃明明达成心愿却要主动逃婚,他也明白,单凭这两个刺客,如果不是衡璃自愿的,的确不足以把这个身怀武功且受人保护的公主从森森王宫里劫出来。
衡璃的武功很奇怪,她有招有式独独力气不够。
这都说明衡璃她自愿要逃婚。
他就想不通了。
但出于不窥探的礼貌,他没有多问。
衡璃说了什么,他没有太在意,默默地在荆门勘察情况。作为一个别国世子,勘察到过的每个城市已经是他的职业病了。
即使在夜晚,在没有人的时候。
后边的衡璃似乎累极了,但是他莫名不放心这个地方,一定要她寸步不离。她跟在他后边,亦步亦趋得可爱,她走得多慢,他也走多慢,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样,她便无法在他耳边聒噪了。
好吧,他还是很好奇为什么她要逃婚。
所以,有意无意地,他总是提起这个问题。她一一解答后,却突然在一个“在”字上磕磕巴巴。
他才正式听她提起来“叶谪”,却仅仅是“叶某人”。他内心很无语,也觉得好笑,难道他是在梦里与她结了什么深仇大恨?连名字,也草草地带过了。
长夜终将破曙,漫漫晨光洒在她身上,晕出浅浅的光晕来。她披着朝霞,一双眼睛像璀璨的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