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二章 敬天月不出(2 / 2)
秦楼安正与秦婧雪秦瑾烟二人寒暄,兀然听到一旁群臣齐呼万岁。
顺目看去,父皇已行至众臣前面,母后并立于父皇身侧,身前为首者便是她的两位皇兄以及瑁王代衡和一众皇室宗亲,再往后便是以张襄为首的文官和...以雪子耽为首的武将?
司马赋及还没来?
秦楼安立在一众女眷中昂首张望,父皇在前面说了什么她并未听清,最后在一声“陛下圣明”的山呼中,黄钟鸣响三声,鼓乐声起,酉时已至,大典开始——
父皇母后为首,并肩而行层层登上高台,其余众人逶行随后。
不过片刻,朝堂众臣皆立于高台之上。虽然后宫妃嫔凡有名位者皆可到场,但却不是人人都能登上高台,除了有子嗣的几位,其余人只能于台下祈福,不过代朝颜倒是个例外。至于她们三个公主,除了她有封号且生母为皇后,秦婧雪和秦瑾烟亦不能登台敬天。
秦楼安登上高台之后,才见高台之上矗有九尊青铜大鼎。九鼎一字摆开,以中间为首者最为高大,父皇母后立于首鼎之前,一旁立着一个和尚,想来应是济国寺的明空大师。
迎帝神,掌管祭祀之礼的太常卿引父皇母后至神位前三上香礼,群臣伏拜叩地。
奠玉、帛,进俎,初献礼。父皇与母后先至爵洗位受爵、涤爵、试爵,进爵,而后升坛至酒尊所,执爵官以爵进父皇母后,而后父皇母后行至帝神神位前跪地献爵,再行三上香礼。
秦楼安与众人一同跪于地上,敬天之礼繁琐复杂,她还不知要跪到什么时候。若如此敬天祈福当真可保她西风国运昌平,纵是让她跪一宿,她也跪了。
“天地之命,中和之纪,吾皇奉天为命,相继为君,代天理物,抚育黔黎,彝伦修叙,井井绳绳,至今承之,生多福恩,不忘多报。然今帝都民苦,西南贼叛,塞北寒起,诚为多事之秋。吾皇感天之应,顺天之意,铸制九鼎,捧香奉币以敬天父帝灵,愿皇天佑吾西风厚土,助吾皇功参二仪,泽垂万世。祗命有司致祭,邀月鉴诚!尚飨!”
太常卿张良作为司祝跪读祝文,未几一众宫人将手中玉、帛等物尽数投掷于九鼎之中。父皇与母后又行三上香礼后站身而起,身后众臣亦随后站起。
秦楼安站起后,朝父皇母后处看了一眼,见父皇母后甚至朝堂众臣皆昂首望空,以待月升。秦楼安亦抬头看去,可除了华清宫雕龙篆凤的瓦当梁脊,以及两处鸱吻,哪里有明月之影?
适才司祝张良祝词中言及邀月鉴诚,且酉时之所以为祭祀吉时,也是奉常司职算准了今夜酉时月生。可如今不见月影,难道是上天不肯佑她西风?
秦楼安虽非迷信之人,然这到底是不吉之象。如今群臣不见明月,已开始窃窃私语,现下她虽看不清父皇神色,但可想而知父皇定定是面色阴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酉时月生,如今酉时已至,为何不见明月东起?奉常司——”
父皇冷声方落,群臣中立即有一人躬身疾行上前,回话道:“回皇上,依卑职所算,今夜确实是酉时月生,此事卑职还问过钦天监顾大人。这..这现在是什么情况,卑职也不知啊!”
“你、你不知?你——”
父皇怒意汹涌的目紧紧锁在跪扑在地的奉常司李知惕身上,如今明月不出,纵是将李知惕砍头亦无用。秦楼安只见父皇胸口起伏愈烈,如今身处高台之上,想来父皇纵是胸中怒意滔天亦不好发作。
“皇上。”
瑁王代衡一声压下群臣耳语,走向前向父皇说道:“皇上,依臣之见,明月之所以酉时未生,并非是因皇上敬天的心意不诚,而是因如今君臣无序而不同气,明月才恼而不出。”
“君臣无序不同气?此话何意?”
“回皇上,如今皇上携西风朝堂后宫之人同至华清宫敬天祈福,然司马赋及身为大将军却迟迟不至。此举显然是司马赋及未将皇上放在眼中,未将西风放在心里,这与皇上敬天之意相悖而行,故才惹了明月恼而不出。”
“司马赋及——”
对于适才代衡之言,秦楼安无语至极,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月亮不出来这等事都能怪罪到司马赋及头上,还扣上悖君之罪,也亏他想得出来。
不过适才听父皇似从牙缝儿中咬出司马赋及四字,显然是把代衡的无稽之谈当了真。不过话说回来,这司马赋及到底何处去了?
“好大的排场啊——”
一声轻挑之音穿越祭祀鼓乐自台下传来,秦楼安对这个声音已甚是熟悉,谢容。
此时高台下,月玦、司马赋及与谢容并行而站,谢容望着危耸的高台摇头连啧几声,胳膊肘捣了捣司马赋及。
“大将军,这皇帝可当真是好偏心啊。想你金戈铁马为他征战数年,立下赫赫战功。远的不说,就说数月前函谷关一战,那可是大破东景十万精兵铁骑啊!可凯旋而归之时,皇上可曾设宴迎接你?”
见司马赋及冷面不答,谢容拍了拍他肩膀,叹口气甚是惋惜。
“瞧瞧,如今皇上亲儿子秦夜轩率领你一手带出来的骋平军奔赴西南,这胜利之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他就急着设宴庆祝了。生不生气,寒不寒心?
最可恨的是啊,这月亮不肯露面还要怪在你身上,你不就是和本公子相见恨晚交谈甚欢误了时辰吗?到了某些人嘴里,竟成了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当真是笑死本公子了。
本来本公子还想入朝为官的,这一看之下,你这堂堂大将军都这待遇,本公子还是安安分分回家继承我兄长的万贯家产罢。”
谢容说话的声音不大亦不小,台上众人却可听得清清楚楚。
秦楼安闻言,不得不佩服谢容。
适才谢容一番话,不仅替司马赋及解释了误了敬天大典的原因,还以替司马赋及感到不公之言暗指父皇厚子薄臣。再者,谢容言语之中暗讽代衡随意诬陷他人,无事找事。最重要者,谢容还为自己拒官找了一个无可反驳的借口,想来父皇今晚恐不能再以赐官之法收拢谢容。
只是,谢容与司马赋及,当真是今日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