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痛到极致,便是麻木(1 / 2)
在期末测试前半小时,张子阳,方明两人火急寥寥地赶了回来,路过我面前时习以为常地点点头,便没有再多言语,有种默契叫臭味相投。
离开大半个月之后,似有种归属感,几人难免在夜深人静时叹息,一直以为不会再回到这里,幸得命运不曾捉弄自己。
六个难兄难弟彻夜扎堆坐在床榻上,缕缕青烟在黑夜中乱串,花坛灯柱上的光透过阳台帘子,使这里不再暗暗不期。
夜里似有惆怅之意,方明的手手臂抬得很高很高,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想要做一名艺术画画者。
开始憧憬未来,这番憧憬将会怎样,人生轨迹将会走向何方,谁也不知道。
无酒自醉之夜。
离开时,喜怒哀乐百感交集,回来时,有重逢喜悦之情。
很快,众人迎来了短暂的分别,眼角的一丝落幕都藏在自己的心里,谁也不愿再去提起。
在这条回家的路上,心里的苦涩不比任何人少,以往回家的路总是欢声笑语,如今却得孤身一人,遇寒冷的风再也不能挤在一起相互取暖。
自从母亲病倒之后,所谓的人情世故不在来往,安静,冷清地度过新春佳节,不过家里来了俩姐妹之后,却比以往多了一丝欢乐。
欢乐中常现淡淡的哀愁,苦涩的笑声让人从未心安。
三月,微风不再那么刺骨,房屋周围半枯的树枝关节上,渐渐冒出绿牙,如果你不仔细去观察,并不会发现它如尘埃一般的生命,正在以另一种方式为这光秃秃的一片增加色彩。
田园,小山上处处焕发生机,细小入微,却给人带来万物复苏的气息。
今日也是我即将回到学校报道的日子,在此前林珍,林娜两人因为种种事物不得不回去一些时日,家里就留下父亲,以及躺在床上瘦骨如柴的母亲。
自县医出院之后,母亲几乎油盐不进,早晨喝了几勺粥,也尽数吐出去,全靠自身的底子撑着,日渐消瘦。
但凡进口的东西,几乎逃不掉垃圾桶的命运。
黝黑通体的垃圾桶中,每日都有深红的液体从里倒出,日复一日,使得自己难忍如斯。
今日我踏进母亲房间前,父亲不知从某个角落里出来时,未曾擦拭过的泪痕,依稀呈现在眼前,那一刻心如冰刺进去一般,痛且带着阵阵寒意,纵使火光通明的暖阁里也无法把它烘烤如初。
有些话不宜在提起,只会越伤越深,唯一能做的是不曾看见,哪怕一丝及恐的表情必压制在心里。
看着他忧郁的神情,一分一秒都在年老色衰,不知那转身后的背影,谁的泪的更烫一些,谁重负不堪更明显一些,有时候泪雨之下又会是什么,是奢望,还是希望?又或者更深刻一些,是绝望?
也许泪到尽时,便是鲜血,眼底便是永恒无光。
也许痛到极致,便是麻木,剥皮抽筋再无知觉。
此时米黄的灯光下,有一名少年半蹲在床榻前,紧握住那双如枯骨一般的手,凉意刺骨也不曾有抛弃之意。
躺在床上的人,纹丝不动,少年轻轻地在她耳边喊了两声,恍如空气凝固一般,不曾应声,仿一个世纪之后,微弱的声音方才浅咳一声,少年心里震一下,便在耳边说道:“妈妈,今日准备返校报道,过些时日我再回来看您...”
此番来看望的人在堂客里谈天说地,声音好不欢快,她咽在喉结里的声音,似有被这些嘈杂声盖过之意,只见嘴唇一张一合,不由得抽身而起,整个人弯曲在床榻之上,俯首听耳。
就在我俯首上前时,她嘴唇蠕动也停了下来,身体漫无边际的冷,如此绝情的僵凉拼命地往身体下方蔓延,仿佛每一寸骨头都在紧缩,黑晶般的瞳孔渐渐紧缩,冷系色逐渐占满整个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