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1 / 2）
当天,杨延宗带着苏瓷出了山，抵达另一边一个叫黄山镇地方，和阿康三人及杨延贞汇合。
阿康三个受了点伤,不过都是轻伤，不妨碍行动。
至于杨延贞等,是从大部队那边过来,大部队除去受伤重和负责押运,剩下仅一共四人，都在这里了。
一行九人,汇合后也不废话,立马寻了原先安排好马匹拉出来,准备出发。
骑快马去上梁。
杨父杨重婴和杨母颜氏现都在上梁。
距离有点远，快马大约得三天路程。
苏瓷拽着马鞍要上马前，杨延宗已一翻身坐于马上了，他问：“受得了吗？”
苏瓷就想吐槽，这未婚妻待遇果然不一样啊，要知道来时跑马跑得要死要活，这家伙也没瞥过她一眼,甭提吭声了。
话说受不了怎么办呢？难道要共骑？那还是算了。
苏瓷想了想：“还行，不行再和你说。”
“嗯。”杨延宗不再多说。
杨延贞左瞄右看,嗯，似乎有什么事情在他不知道时候发生了，他试探地喊了声：“嫂子,这马太高了你能上吗？要不我给你换一个？还有这包袱不要我扔了啊。”
对于他这个称呼，杨延宗并没说什么。
杨延贞开心地笑了起来了,不同他二哥,他很喜欢苏瓷当他大嫂,而且苏瓷脾气和他合得来，两人关系一向挺不错，反正超喜欢超期待，之前婚事告吹最遗憾怏怏反而是他。
苏瓷敲他头：“扔，扔你个头啊！把你扔了还差不多。”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这小包袱就是她腰包加山里剩下药物，怎么可能扔呢？
被无意中歧视了一把身高她斜眼呵呵一笑，揪住杨延贞耳朵怒道：“换什么换，你很高吗？你还有马吗，这马不是一样高吗？你上哪换去呢？！”
苏瓷一把甩开他耳朵，拽住马鞍表演了一个原地上马，很好非常漂亮，她用力哼了一声。
杨延贞哎哟哎哟瞎叫唤，在苏瓷居高临下鄙夷视线下不自觉放下捂住耳朵嚎叫手，挺了挺胸膛，他差不多有他大哥高了，只差小半头，但他还能长，问题不大，他足足比苏瓷高差不多一个头呢，他有点得意。
苏瓷：“白斩鸡。”
杨延贞：“？？？”
什么意思？
“好了，”所有人都上马完毕了，杨延宗瞥了眼还在斗嘴两家伙，“延贞上马，出发。”
“是！”杨延贞反射性一肃立正，不敢废话，马上翻身上马。
一行人当天出发，快马直奔上梁。
……
沓沓急速蹄铁声，扬起一路黄尘，杨延宗打马疾行在最前方，凛冽北风鼓动他玄黑袖袍衣袂猎猎翻飞，这人背影永远都是这么绷直挺拔，就像一柄随时准备出鞘利刃。
苏瓷就跟在他身后，闲来无事横看竖看了好半晌，实在没法违心说出点贬诋评价来。
当然，她也没想贬低他。
这未婚夫她好歹认下来，贬低他不就是贬低自己么？。
苏瓷挠了挠下巴，昨晚一出到现在，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了，她现代父母并不能接受女儿单身一辈子这个选项，她也没那么排斥结婚，于是商量过后，达成了一个多少岁就相亲结婚共识。
那几年苏瓷自己没找到合适，所以她已经做好了和一个不太熟但父母满意男人相亲然后很快结婚心理准备，并且这个认知已经存在很久了。
父母总不会坑她，她唯一要求就是对方不干涉她兴趣事业就可以了。
至于生活方式，适当协调一下也可以接受。
所以她接受度还挺高。
苏瓷唯一苦恼就是，和杨延宗在一起之后，日后生活恐怕会不平静了。
行吧，不想这个了，上梁马上就到了！
一行人快马疾奔一个急转弯，前不远路边一块巨石，上面用篆书刻两个竖行大字“上梁”。
大字灰扑扑，上面有坑坑洼洼青苔痕迹，巨石也崩掉一角，不过没人换，越往前走，人烟就越少，这地方虽草木丰茂，却挥之不去一种荒凉感觉。
上梁这地名儿听着倒是不错，可其实却不是个什么好地方，乌川除了矿山资源多，还是出了名流放之地。
边陲，偏远，环境恶劣，矿山多需要重劳力就多，可不是就是最适合流放地方么？
杨延宗一系当初下马，他身边副将和直系亲属自然首当其冲，苏棣还算好了，杨父情况要更糟糕一些，毕竟他是杨延宗亲爹。
革职，入狱，最后判了流放服役三十年，很快就出发了。
颜氏作为杨重婴妻室，也随着一起徒流乌川了。
杨延宗之前自顾不暇，当然，他可以命人去，但之前并不是合适时机，世子态度暧昧不明，而他事情还未曾明朗，并不能做这些授人以柄动作。
可现在，他成功擒获刘应兄弟得到私矿信息以及账册，此行圆满成功，回去毫无疑问将会立马官复原职，接回父母时机已经成熟了。
杨延宗先前一直命人来乌川探寻，目前已经知晓了杨重婴颜氏所在具体位置，正是上梁一处林矿场。
情况不算很好，主要是杨父，杨重婴在路上受了伤，据说很不轻，抵达林场之后都还没服役过，一直在卧床。
至于杨母颜氏，女犯活儿一般都不会很重，不过就是她不是和杨父待着一起，因为林场为了好管理，男犯和女犯是分开，一南一北，距离一点不近。
所以才到林场，杨延宗就让兵分两路，他赶去杨父那边，而接杨母任务则交给苏瓷和杨延贞。
“接了母亲，就到白巢镇客栈，速去速回。”
“嗯！”
杨延宗吩咐完，急匆匆往南去了，而苏瓷杨延贞则跟着军侯指派女监什长，往北边女营方向去了。
“两位，这边慢行，……”杨延宗已经打通了一切关节了，他们过去接了人，直接带走就行了。
苏瓷努力回忆一下，她对杨母印象其实挺模糊，倒不是原主见杨母少，而是原主很不喜欢杨母，在这种比较强烈情绪之下，苏瓷接收到记忆就有点模糊，她想了又想，脑海里浮现出来都只是一个满头珠翠面目模糊妇人模样，有点胖，然后就完了。
不过也没关系，不是有杨延贞在嘛？
苏瓷不怎么在意，不料最后却弄了个小乌龙。
“延贞，快瞅瞅，你娘呢！”
什长带到了名册上颜氏所在一营，不过人数太多，他肯定不认识哪个是颜氏，于是殷勤道：“二位贵人且看看，是哪个？”
眼前人真很多，这是白天，正是干活时候，这批女犯是负责给牧场牲畜铲粪堆肥，活儿不重，但躺坐在地上人却比站着干活人多。
——这些原来身娇肉贵女人其实是干不了什么活，能力问题，而且林场管事也有顾忌，万一这里头有哪个咸鱼翻身了，他把人虐死了岂不是糟！
所以，这群新来一两年女犯不干活偷懒，看守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苏瓷放眼望去，一地或站或卧牛羊猪崽，一地或坐或卧老中青女人。
女人们身上灰扑扑，鬓散髻乱蓬头垢面，一眼望过去别说人了，就算人和羊都要定睛一眼才能分得清。
苏瓷头晕眼花，赶紧推杨延贞：“快，快瞅瞅你娘在哪？”
杨延贞也有点头大，不过那到底是他亲娘，两人出现引起骚动，纷纷有人起身或抬头望过来，杨延贞很快就找到他妈了。
“在那呢！”
杨延贞一喜，赶紧伸手一指，苏瓷连忙举目望去，有个蓝衣妇人侧脸一闪又重新背身对着他们。
那边很远，骚动并没有影响那块，那颜氏找了个合适位置，又重新坐落躺了下去。
“快，我们过去吧！”
苏瓷杨延贞一夹马腹，膘马小跑，苏瓷找了一会：“是那个了吧！靛蓝衣服。”
一片尘土仆仆灰色青色土布衣服，就一个是蓝色衣服，挺好找，对方这会儿正背对着他们靠坐在栏杆上，体型和苏瓷记忆中一模一样，苏瓷喜道：“是吧是吧？快，快让人领出来吧！”
杨延贞有一咪咪迟疑，但晃眼望过去，确实就一个穿蓝衣服，背影也一模一样微胖，在苏瓷连声催促声下，他：“……嗯，是这个了。”
“好嘞！”
那什长应了一声，提笔勾了名册，和看守交涉两句，苏瓷一人给塞了一小锭银子，几人喜笑颜开，立马往那方向跑过去了。
扶那女人起来，恭喜告知，又递过去一身新衣服和梳簪等物，让对方能稍作整理一番，好体面一些和家人重逢。
不可谓不体贴了。
那妇人欣喜若狂。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让人尴尬事情发生了，在那妇人大约七八步远、另一刚躺到阴凉处妇人一骨碌从牛身后爬出来，用力挥舞双手狂奔：“延贞，延贞！是你吗？我才是你娘啊！！”
苏瓷：“……”
杨延贞：“……”
……
苏瓷以手挡脸退后一步，很没有义气地将这个尴尬局面交给杨延贞处理了。
好不容易等完事后，和什长寒暄了两句，赶紧领着稍稍整理过颜氏，离开林场赶回到约定白巢镇。
杨延宗已接了杨父先一步回来了。
杨延宗皱眉斥：“爹娘都认不得，干什么吃你？”
杨延贞吐了吐舌头。
不过他可不敢辩解，越辨越骂。
杨延宗没和他废话，骂了一句，立即将视线转到背着手跟在后面苏瓷身上，“瓷儿，你那药还有吗？”
苏瓷还没消化完那句“瓷儿”，闻言立马回神：“什么药？”青霉素吗，“有，还有一剂。”
杨延宗也记得还有一剂，他神色很沉肃，拉过苏瓷手直接就上楼：“你给我爹看看那伤。”
“看看还能不能治。”
最后一句，他顿了顿才说，声音沉甸甸。
杨延宗走得很快，苏瓷得小跑才跟得上，小楼尽头房间房门大敞，阿康端着一盆脏水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战战兢兢大夫。
这个大夫是林场原来给请，前头说了林场管事军侯对这些新来犯官和家眷还可以，见杨重婴情况不大好还给请了大夫，要是真死了有个万一也怪不到他头上，所以请大夫在当地还是不错。
这个大夫刚才表示，这个伤治不好了，让他们还是利索准备后事吧！
杨重婴伤势确实很重，腹部被捅了一刀，很深，林场已经是第二次请大夫了，第一次治得还好，伤口开始愈合，可不等伤口彻底好上，上月又突然急转直下了，大夫说“金损淤凝，肠痈积溃，药石无灵焉。”
苏瓷跟着杨延宗进了房，这个大敞通风卧室，依然能嗅到淡淡伤药混合另一种腐溃味道，苏瓷鼻子很灵，一进内室就忍不住抽了抽。
杨父已经清洗过卧在床上，人昏迷着，脸色青白嘴唇赤红有热汗，显然正在发烧，他精赤着上身，腹部伤口一目了然，不过已经重新包扎过了。
苏瓷快速洗手，拆开纱布和敷料，冲洗掉金创药，她端详一下杨父伤口，位置还好，在右下腹，没什么重要脏器，但可惜真拖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