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1 / 2）
道天涯看他着急的样子笑了笑：“小兄弟，阵法之道本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不过如你所说，那些和尚只是数人连环进击，两人策应。欲破这等平庸阵式掌握主动即可。”“这阵式的关键自然在那两名老僧，如果你修为比他们高，只要『逼』得他两人退避就可随意离开。就算不想以力取胜，开始拖着他们跑上一阵，阵式散『乱』后逐一击破也非难事。”
“如你那般大意被人围上，又只顾与那些主动进攻的和尚交手，就算你能伤得几人也无关大局。所谓蛇无头不行，破这种合击之势就是要寻到蛇头所在。”
张昭听得连连点头，道天涯沉『吟』片刻：“如果小兄弟不急着走，老夫倒是还有些话想对你说说。”张昭连忙回答：“前辈请讲，张昭洗耳恭听。”道天涯在此扫墓几十年，每日餐风『露』宿连间草屋也没有。他与张昭在树下习地而坐：“提起道者，天下人自会想到符术与机关之物，可老夫看来阵法才算是道之精髓。符阵威力强大，此处的祭灵阵也是玄奥无比。”
“符阵和祭灵阵这种阵式谓之死阵，一旦布成后变化甚少，只要寻到弱点就可破解。而由修者组成阵势谓之活阵，若是齐心配合，可随形势千变万化，遇强愈强。”
“老夫在此祭扫数十年，对阵法也有了一些感悟。小兄弟可曾听过道境？”张昭想了想，用手在身旁比划了一个圈子：“是不是说身边这块地方有什么东西心里都要清楚？”
道天涯呵呵一笑：“话糙理不糙。所谓道境之内万物皆为吾用，这是所有道者一生所求的最高境界。老夫自然未到这个层次，不过也由此话中悟出了一种阵法。”
他以手一指周围：“一树一坟，一石一尘俱在我心，虽然这些都是死物，如果在对敌时位置恰当，又何尝不能将它们视为齐心布阵的修者？”
“你与那些和尚交战时应有体会，布阵时攻守威力还在其次，重要的是那两个一直等待时机的老僧。若是你也布下一阵，以己身为阵中关键，将境内万物都视为帮手。那样对敌时岂不是要轻松许多？”
张昭有些不明白：“可是这些树啊坟啊的怎么才能帮我？”道天涯站起身来：“你来追我试试。”说罢他起身缓缓向前奔去，张昭好奇起身就追，他脚下加快，伸手做势抓向道天涯。
两人面前有一树一坟，道天涯身形一闪斜斜跳入，张昭随后跟进。树坟遮挡之下道天涯有短暂的一瞬间离开张昭视线，等他也跳入树坟之间时却不见了道天涯的踪迹。
“哎？这真是怪了。”张昭左顾右盼刚要散开魂识就觉身后有异，回头看见道天涯正从自己背后施施然而来：“我再来一次，你看清楚了。”
张昭站住不动，只见道天涯从他身旁走过，到了刚刚视线不能看到那个位置时突然矮下身子绕着土坟快步疾行至自己身后，张昭顿时张口结舌：“就这么简单？”
“不那么简单。”道天涯摇了摇头：“你要了解境中任意一物所在方位，哪里看得见，哪里看不见。如果敌人看不见，就是你占了优势。”他见张昭似是还有些不懂：“再来一次，这回我让你看到。”
张昭依言再追，尾随道天涯在几棵树间穿行而过，张昭紧盯着他的背影片刻不敢放松，见道天涯又跳到一棵树后急忙贴近跟上。刚一绕过迎面却有一根树枝横在脸前，张昭连忙仰面闪过，再看道天涯又不见了人影。
不等张昭发问，道天涯就从他身后走出：“再来。”张昭也被激发了斗志，这次他全神贯注加了小心，道天涯几次故技重施都让他轻松躲过。再追几步张昭见脸前又有根树枝，侧头躲过时脚下突然绊到一块石头，等他稳住身形道天涯已再次消失。
连着十几番尝试，无论张昭如何小心戒备，就在眼前清清楚楚的树木土坟之间一次次被道天涯甩开。不是踏中浅坑石块失去平衡，就是在几树之间绕圈子时道天涯突然改了方向。
张昭渐渐醒悟过来，他散开魂识将周围所有景物都融入脑中，连一片叶子的位置也不错过。果然道天涯如何跳跃闪避也不能再从他眼前逃开。
“孺子可教。”道天涯在此几十年就算闭着眼也能走得丝毫不错，张昭却只是跑了几圈就能这样，虽然道天涯凭着之前的识魂传意猜出张昭定有些非凡的能力。可见他在这短短时间内能将周围景物尽数记下还是深觉震惊。
“还有一件事你要明白，虽然我让你追，你又何尝不能堵？”道天涯站下转身对着张昭：“从你被人追杀的这件事儿来看，你为人处世太过被动，不能总站在那里等着别人来杀来围。”
“杀敌破阵必须掌握主动。如果对方已现杀机，你又何必一定等刀架脖项再出手？”道天涯忍不住感叹：“以你的脾气秉『性』能活到现在，也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见张昭垂头不语，道天涯一笑：“你我在此相逢也算是有缘，我刚刚这套无极步法正好可以配合道境之阵，小兄弟有没有兴趣学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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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百余土坟间的空地上，道天涯弯腿退步，侧跃前跳，对着张昭将这套无极步法拆散了走出，他不时出言指点张昭如何闪躲扭身，在任何情况下行动都不受阻碍。
无极步法看似简单，走起来歪歪斜斜也不成章法，张昭练起来却觉得其中自有妙处，他在树间走上几遍，不但脚步比以前轻快不少，更觉出这步法并无固定套路可言，凭自己的应变能力可以幻化无穷方位。
张昭明白了这一点后，向四处漫无目的走了几十遍，弹跃蹦跳越来越纯熟，他脑中金字化形，将先前道天涯匪夷所思的动作一个个都学了出来，正练得入神时，道天涯一声长啸从身后『逼』近。
一个侧步闪开，张昭头也来不及回前跳躲避，两人一个追，一个闪，眨时间便追了几个来回，张昭的脚步越来越快，脚尖在地上一点便是轻飘飘的跨出丈许，对道天涯的追击不但不觉压力，反而生出一种随心所欲的释放感觉。
两人步伐之间行云流水，快步连出如在水面滑行，回转间更是身轻如燕，张昭觉得心里是说不出的舒畅，只想这么一直的走下去。又追了几圈，张昭虽意犹未尽，后面的道天涯却停下脚步。
“想不到我道天涯在这里扫墓几十载，竟然有这样一个奇才送上门来。哈哈哈……”道天涯压抑不住心中欢喜大笑几声:“这套无极步法你已经很熟了，如果再遇到那帮和尚，最不济也能自保。”
张昭听了大喜：“前辈，这样就行了？”道天涯点了点头：“我刚刚与你把无极步法正反都走了几遍，加上你对道境之阵的领悟。怎么能连逃跑都办不到？你好好体会一下，我去找些吃的来。”
脑中金光闪动，张昭将与血袍凶僧的激战情景重现出来。他主动出击配合无极步法，再利用各种身旁之物，推算之下果然无论逃生还是死战都尽在掌控。
道天涯抱着一堆野薯回来时看到张昭脸上已满是自信，他将几个野薯随意在衣上擦擦丢了过来：“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明天你就回去吧。”
张昭从他怀里将野薯接过，拢了些树枝点燃，穿起野薯放在火上烤了起来，等到熟薯发出香味，这才用手捧了递给道天涯：“前辈，你以后要到哪里去？”
道天涯呆呆看着张昭忙活，野薯散发出来的香气虽然平常，他却是久未得闻，接过野薯后没有送入口中而是放在鼻下：“几十年不动烟火，都忘了东西是要熟着吃。”
咬着熟薯道天涯只觉一股暖意涌上，想着张昭问的话他苦笑一声：“我能去哪里？道家已经没什么人，有个叔叔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我打算在这里住上一段，慢慢想想吧。”
张昭灵机一动：“前辈，您可听说过灵逍？”道天涯咽下口中野薯一笑：“我只是几十年不问世事，灵逍存世已过千年，我怎能不知？”
张昭顿时来了精神，连忙把自己在灵逍后山的情况讲了出来，道天涯几十年也没和人交谈，听得自是津津有味。等张昭说到灵逍雪峰和静心湖的美景时他才有些醒悟：“你把那里夸得天花『乱』坠，难道是想我去灵逍不成？”
张昭被道天涯看破心事，索『性』直接了当的劝道：“前辈在此受了几十年苦，为何不能到我灵逍去享些清福？以前辈的行事风范，我想掌门一定高兴的很。”
道天涯和张昭谈了这一会儿脸上愁苦已消去不少：“你这孩子心地倒好，还怕我无处容身？”他眉稍一扬带了些傲气：“道家如今虽然人丁凋零，可是还不至于被谁拒之门外。”
张昭刚觉有些失望，就听道天涯接着说了下去：“不过你既然开了口，如果我真想不出去什么地方，就去灵逍找你。到时候你可别推辞。”
“肯定不会，前辈去了，我做烤鱼给你尝尝，还有虾蟹花贝，『奶』茶『奶』酒……”听着张昭的描述，道天涯咽了咽口水：“你再说我都快吃不下这野薯了。”
闲谈一会儿，张昭回想起三分城的事：“我记得那个公子说过，宝相寺的大师多要些人修练法术，前辈，用人能修练什么呢？”听完他的话道天涯轻轻一叹：“以老夫的经验来看，想必不是什么正道法术。”
“不过若在三分城中，他们也不会做的太过份。”道天涯见张昭似是不懂，手指着西北点了点：“三分三分，那城中驻有玄木域三大门派赤柏城，万花阁和桂竹山的分堂分阁，这几十年应该没有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