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逾制(2 / 2)
胡妙春一脸不甘,难道司马萱在书院中屡次羞辱于她的奇耻大辱,就得这么过去了吗?
陈兰看见她把手里的帕子扯得紧绷绷的,也是无奈地摊手。
“你也是想得太美了。我爹是官府,那又怎样,该逾制的照样逾制,该满大街晃的还是满大街晃。为什么?因为人家是宗室,还是江南王的旁支族人,逼急了还能找安王撑腰,你又能把他怎么着?”
胡妙春眼里不由蓄起了水光,珠泪就这么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云初夏见状,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她上辈子经历过的折辱比这多多了,也狠多了,只不过胡妙春从前没经历过这些,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有些事,还得自己想明白才好。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们家张狂,又不是只有咱们才有眼睛,别人自然也会看到。你要是有耐心,那就继续等下去,总会能等到天亮的时候。好了,咱们老是在这儿躲着也不好,吴师姐还在厅里等着呢。”
“来,把脸伸过来我给你补补胭脂,你这一哭,脸上的妆都花了,待会儿出去怪难看的。”
陈兰也跟着在旁边瞎起哄:
“咱们是来高高兴兴赏花的,跟她家逾不逾制有什么关系?她家要是做过头了,自然有人治她,犯不着你白白跟她置气。”
“对不住,是我一时激动,钻牛角尖了,还请姐姐们恕罪。”
胡妙春心绪稍缓,怪不好意思地抹了抹脸,磨磨蹭蹭地把脸伸了过去。
云初夏一行人,在给胡妙春补完妆后,便跟着引路的下人径直到别院的花厅里去。
有句老话说得好,叫做“十年清知府,百万雪花银”,一地知府尚且如此,更不必说织造大臣这个油水丰厚的位置了,虽是一座别院,可其中修建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并不比一般官员的府邸逊色。
而用来待客的花厅,更是整个别院的重中之重。
云初夏到的时间掐得极准,正好混在过来的人群里,既不显得趋炎附势,又不显得孤僻不合群。
前来赴宴的大多都是书院里的同窗,身份更是非富即贵,也不存在彼此之间互不相识的情况。
就算有云初夏不认识的,也有陈兰这个常年长在官宦之家的女儿提醒。
……
同窗之间,有交情好的如陈兰云初夏一类,自然也有交情不好的,就如同胡妙春和司马萱。
两人刚到花厅门口,就好巧不巧地撞上了。司马萱像是没看到面前有个人一样,直接把她当空气,带着大群小群的跟班呼啸而过。
那些紧跟在司马萱后面的姑娘可就没那么好脾气,不乏有人故意停下来,翻个白眼或是讽刺个一两句什么的。
胡妙春的脸色当即就变了,狠狠捏着帕子,用力得整个手指节都泛起了白色,手心里也有好几道深深印痕。
旁边对她司马萱那点破事有所了解的世家姑娘见了,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过来,名为“劝慰”,实则煽风点火,把胡妙春心里的火苗扇得越来越高,然后心满意足地走了。
胡妙春定定站在原地,望着司马萱曾经跨过的门槛,耳边又想起之前云初夏开解的那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抿了抿唇,也跟着走了进去。
……
云初夏刚一走进花厅,众人的目光就聚集到了她身上,有的还微微晃着脑袋,眼神不停在她花厅里另一个人身上打转。
另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诩为宗室贵胄之女的司马萱。
两人都穿了一身颜色相近的衣裳,就连首饰也同样是选的赤金头面。
论首饰衣物,云初夏身上的和司马萱一比,自然是远远不如。
论血统,司马萱身上流淌着天子血脉,世上也没几个人比得过她,云初夏却只是个小门小户的五品官之女。
这么一比下来,云初夏好似是比司马萱差上不止一筹,可老天爷最是公平,给了司马萱如此之多的好处,却是有一点不足。
那就是容貌。
但凡倾国倾城的美人,纵然蓬头垢面,披着葛布麻衣在溪边浣纱,也如同明珠般熠熠生辉。而丑的人,纵然贤德智慧如同无盐女,肤浅之人也是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更何况,这世上大多都是肤浅之人,而司马萱更不是什么人人称颂的贤惠人。
从小就样样齐全,人人捧着的娇小姐司马萱看了看云初夏那条石榴裙,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这条织金红罗裙,一时间竟然升起了和她换一条裙子的想法。
中尉府里的东西好是好,原本穿在身上也算是清秀富贵。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她云初夏穿着身寒酸的石榴裙就过来了,却反而没她穿着俗气。
要不要和她换换,看是不是穿那条裙子更好看?
这一念头刚刚升起,就立刻被她给打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的嫉恨。司马萱心里有口气在,索性茶也不喝了,糕点也不吃了,两只眼睛只不住盯着云初夏。
凭什么老天爷就给了她那副狐媚的样儿!
她这副样子,落到有心人眼中,自然也就引起了一阵小小波澜。
陈兰停下和周遭同窗寒暄的话头,隔着茶几微微向云初夏倾身过去。
“你看她正盯着你呢,你自己小心些,比被她逮住什么东西奚落你一番,当着别人落了面子,以后再想和这些人打交道就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