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江楼(2 / 2)
“去一个可以过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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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边一座独木楼之上,入耳是肆虐的江风,波涛惊岸,屋内却一派酒暖春意浓。郕王殿下与芙蓉剑玉娇娇早就到了。
强作笑颜,始终掩盖不了眼神的无奈空洞,郕王道:“江风灌耳酒楼上,兰姑娘你以为这个冬至日如何。”
若不是众人脸上的阴云密布,放平日听着江涛,喝着暖酿,吃着热腾腾的羊舌签、江鱼羹、太平毕罗,再请玉娇娇舞一段芙蓉剑,那简直是最妙不过。可惜——
我不敢搭话,下意识看着旁边的萧琰,今日他是主角,他接下来的讲述,让我无心动着。原来听故事也可以饱肚子的。
“战场上替我挡过好几刀,说是我的心腹肱骨都不为过,可我杀了他。”萧琰无声地笑了,带着凄凉怆然,黑瞳浸染殷红。在座鸦雀无声,唯有窗外江风不明事理,呼啸不停歇。
这名被折磨地奄奄一息的军人告诉萧琰,暗杀是皇帝安排,皇帝以他全族百来人口为威胁,逼他就范,而且一定要供出萧琰所为。他“刺杀”了皇帝,成功被捕,关进大理寺,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只是最后一步,他不愿意演下去了,剧本之外他提出要见萧琰,他告诉了萧琰真相,求萧琰赐他一刀,如此全族命运保住了,皇帝嫁祸的目的达到了,他或许也不算背叛萧琰。
大概郕王与玉娇娇都听懂了,因为他们一句话都没问,可是我却并不明白,这个故事可怕又费脑。
皇帝为什么嫁祸萧琰,如果皇帝嫁祸的目的达到了,萧琰这会儿不应该是关押在大理寺听候发落吗。难道这是最后的告别,毕竟萧琰颇有权势,从大理寺溜出来同老友告别,见最后一面也未可知。
“什么时候走?”郕王殿下幽幽地问。
“随时。”
什么时候走?走哪里去?随时就要走?我睁大惊恐的眼睛,气息变得急促,也不知道是不是屋内火盆子烧多了,我感觉呼吸不畅,真想打开窗户,吸一口无边的江风。
我们瀛洲,走了隐晦地表达去世的意思。这儿的走是什么意思,软禁、流放、砍头。若是砍头,郕王殿下早就要跳脚了,那就是流放。
我又缓了一口气,流放好歹也保住了性命,离开陵州,远离这性情怪诞的皇帝,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想劝萧琰少喝几杯酒,随时就要走了,倒不如多收拾些金银细软,打点押送的官差,路上也能少受点苦。也不知道流放的人可不可以娶亲,可不可以和家人住在一起。有福不同享其实无所谓,有难不同当大约是戳破脊梁骨。
话到嘴边都被我咽下去,千回百转的心只化作眼神中的一片温软,我想此时的他大概需要的便是默默的倾听与无声的支持。
美酒比美人更能撩人,怪不得兰七嫂老是不许兰七多喝酒,也不知道喝光几坛子,萧琰脸上的怆然化作一片自嘲自讽的得意。
“李元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