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歌谣(2 / 2)
我在瀛洲时并没有人这么要求过我,跳舞实在是一件私人的事情,我并不是靠舞技来讨饭吃的歌儿舞女。就算是尊贵如皇帝,我若是不愿意,也是白瞎。
然而问题是,这满朝贵胄,皇帝高高在上的场面,大概很难拒绝。
说自己骨头疼,就像郕王一样,(其实经过萧琰的魔鬼训练,我确实腰酸背痛)自然无人信,说自己怕冷,这殿里火烧正旺,暖风阵阵,和煦如春。
满堂的人瞧着我,我想站起来推辞,故意磨蹭着时间,可又不知道如何拒绝,或者就跳了吧,然而却根本没有酝酿好跳一支舞所必备的情感,或者当着他们是徒弟,我来教他们,可这样的话,他们应该先跳才对。
“怎么,你不愿意。”玉容郡主继续说道,有些挑衅还有些戏谑。
“我——。”我站起来想说自己腿疼。
“陛下,妹妹刚刚射箭显然累了。要不让妹妹弹箜篌,我愿为各位献上一首家乡的歌谣。”我旁边的拓达站起来,朗声说道。
箜篌,他怎么知道我喜欢箜篌。
“西域人便是特别喜弹箜篌,我们大唐这方面的人才可是屈指可数。”皇帝略略点头。
看来,比起跳舞,皇帝倒是对箜篌更感兴趣,他一改淡淡的模样,似乎兴头开始浓起来。
和拓达几个眼神交流下来,我随意拨动琴弦,是阿爹最爱的小调,拓达心领神会,朝着我点点头。
这不知道是哪位宫廷乐师的称心“兵器”,一把瑞桐木造型古朴的竖箜篌,比起我家中的凤首箜篌显得朴拙了些,但音准音色俱佳,手感舒适,绝无滞涩之感,一试便知是经常调试与弹拨。
“兵器”到手,兴致也来了,我对着众人微微探身行礼,跪坐桌旁,轻轻将竖琴抱入怀中,仰头看着拓达,嫣然一笑。
这首《春风行》自由随意,意境幽美邈远,拓达低沉轻柔的歌声将我带到十年前。
那时阿爹带着我和阿娘去爬山,在蓬莱山顶他为我们唱了这一首《春风行》,阿娘脸上变得温柔静谧,好似蓬莱山下平静无波的海面。
手指好似划拨流水的小桨,一只兰木舟沿着大罗的母亲河蜿蜒而上,那也是一个春日,划舟的少年看着大河两岸的旖旎风光,空气中是苜蓿草的香气,梳着长辫子的姑娘赶着羊儿为他驻足,老婆婆端着装有牛奶的罐子问他去向何方。
泪水氤氲中,我始终低着头,这是一首欢乐中带着忧伤的小调,或许是众人也听出隐隐的忧伤,并没有戏谑的叫好声。我只听旁边的拓达告诉我,他要回大罗了,会给我带来好的消息。
“你怎么知我会箜篌。”
“你喜欢乐器,五音不全。这都是叔叔告诉我的。”他一笑无邪的笑容,像极了阿爹。
……
春宴后萧琰在我离开时,问我新年贴的字可是我自己写的,我当时依旧沉浸在忧伤的情绪中,对他的质问心中隐隐有意抵触。
“多练习几遍就好,何必请人代劳。”
“很好,那练箭之事也不可荒废。”他微微笑了,好似鱼上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