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 / 2)
孟长青一行人找到了一座白瓦寺庙, 那寺庙坐落在冰冻的长河边, 占地颇广,外墙斑驳, 瞧着有些年代了。
吴聆走上前去敲门, 不一会儿,一个小沙弥冒着雪过来开了门。吴聆站在最前面, 门被拉开的那一瞬间, 大殿中一尊倒坐观音猝不及防地映入了他的眼帘,他忽然顿住了尚未放下的手。
那是一尊半旧不新的倒坐观音, 翻新了几次, 模仿了珈平的古制, 衣摆缀着墨绿的青石,微微颔首坐在一朵硕大的莲花之上,再寻常不过的一尊菩萨塑像,在尊崇佛宗的北地随处可见。吴聆却是下意识地停住了。
那小沙弥看着面前这群修士装扮的人, 不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疑『惑』了一会儿, 微微侧了身。
小沙弥把门稍微拉开了些。
孟长青与其他人都陆续大跨步走了进去,人都快走完了,唯有吴聆不知为何还站在原地。他望着那尊倒坐的观音,雪落在他肩头。
那小沙弥疑『惑』地望着他, 终于低低地提醒了一声, 终于, 他也步了进去, 恰好后禅院传来晨钟声。
当——当——
雄浑庄严,绕梁不绝。
孟长青他们来这寺庙是想养一养那灵识。
这寺庙瞧着占地广,僧侣却不多,内院摆设也都很简单破旧,后院住了群香客,每一扇门上都贴着副对联。这些日子北地因为太白城的邪修闹出了不小的事,人心惶惶,这寺院不比那些有道行高深佛修坐镇的大寺,已经闭门谢客小半个月了,躲躲风头。
谁也料想不到,在两千多年前,这座穷酸的佛寺曾是北地佛宗根脚,一个着红鞋的哑巴僧人越过雪山来此布道,梵音自此响彻这片苦寒大地。
随着许多佛宗弟子陆续自立门户,这座寺庙败了下去,可根脚仍在,这座寺庙是北地最合适供魂的地方。那老住持听了前因后果,沉默了片刻,命小沙弥在正殿摆了一只小桌案,那桌案都是临时找的,用一块墨绿绒布盖住了上面的糟糕划痕。
陶泽在那尊倒坐观音前,微微颤抖着手,将那点灵识供在了那尊破旧的桌案上。
他几乎不敢松手。
那么一点光。
仿佛轻轻吹一口气都能灭了。
有灰袍的僧人在一旁低声为那灵识唱诵着晦涩难懂的经文,生死面前,他们的语气漠然又慈悲,除了观沧海与吴聆外,在座的修士都没有听懂。那群僧人唱了许多篇经文,朴实无华的,辉煌灿烂的,浩浩佛经几万卷,不过一句“放下”。
陶泽盯着那点灵识,眼中隐隐约约地阴起来,手中的动作却愈发轻了下去,他低声道:“别怕。”
孟长青心中莫名的一酸,他转开了视线看向了门外,冰天雪地,院前趴了两条黑『色』的大狗,温驯地趴在栏杆上看雪。孟长青听着梵音看着那一幕,久久无话。
这缕不知是属于谁的灵识究竟能不能凝聚成形,谁也不知道。
这世上的许多事都这样的,但凡选择了去做,就不要多想。
孟长青一行人在后禅院暂时住了下来,那抹灵识往死里撑也撑不到半个月,要么半个月内凝成形,要么半个月内消散,就这么两个结局,大家都愿意等一等。
入夜,孟长青陪着陶泽坐在殿中守着那点灵识,老主持来给他们送炭,吴聆与那老住持在小院里单独聊了一会儿,老住持诧异于吴聆在佛学上的造诣,一个年纪轻轻的道门修士能有这么深的佛学造诣,很不寻常。他直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吴聆先是没什么反应,许久才『露』出了一个礼节『性』的笑,那老主持只觉得他谦逊有礼,这副宠辱不惊的『性』子确实难得。
吴聆看着那老主持,没有再继续说了,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屋子里,陶泽低低地咳嗽了一声,他压了下,然后他抬头看向那烛光笼罩的灵识,他忽然扭过头对着孟长青道:“我觉得她是个姑娘。”
孟长青看他,许久才道:“清阳观女修居多,可男弟子也有不少,你怎么知道她是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