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 / 2)
“今天回来后,把玄武门规抄五百遍,静静心。”
孟长青先是一顿,立刻屈膝对着李道玄跪下,连问一句都不敢,汗一瞬间全飙出来了。
李道玄望着他一瞬间惨白的脸『色』,缓缓道:“你年纪还小,做事之前多想想。”
孟长青不敢说话,头猛地低下去。
直到李道玄出去后,孟长青也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但他仍是跪在地上,久久都站不起来,腿软,真的腿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慢慢扶着桌案站起来。
李道玄开了灵识,他能看见孟长青的脸『色』,以及少年身上近似灭顶的恐慌。他坐在屋子里,良久都没说话。
孟长青还是下了山,他没去学堂,而是拐去了『药』室。
玄武是仙门,弟子多剑修,常常受伤。玄武最大的『药』室位于西北一座山峰上,山前竖着块笔直的碑,刻着“蕴明”二字。孟长青直接往山上走。
玄武一共六位『药』师,十六位『药』徒,其中有个半吊子,和孟长青同辈,叫陶泽,字润春,经常吹嘘自己天赋傲人,实则资质平平,眼高于顶,是以同辈的师兄弟都不大瞧得上他,他的人缘奇烂无比,陶泽比孟长青入山早,孟长青刚入山那会儿,不知道他这德『性』,被他哄得一转一转的,后来两人就混成了朋友。陶泽依旧没改自己逢人便吹的『毛』病,也就傻子阿都和孟长青能受的了他。
孟长青入了『药』室,陶泽正在挑『药』材,一边嘴里还在低声骂着什么,陶泽在『药』室不怎么受人待见,几位『药』师都觉得他是烂泥扶不上墙,不过陶泽是仙门遗孤,父母都曾是名满天下的剑修,战死于『乱』野,几位『药』师看在他父母的面子上,倒也不放弃他,能拉一把是一把。
陶泽抬头看见孟长青,颇为惊喜,“你怎么来了?”
孟长青没空和他唠嗑,一把抓住了他,脱口就是两个字,“救我!”
陶泽愣了下,顿时胸膛都挺起来了,“出什么事儿了?!说说!”一副包在我身上的得意样子。
孟长青知道陶泽这人虽然爱吹嘘,但总体来说,还算靠谱,重要的是,挺仗义,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一咬牙,把事情和陶泽说了,纯当赌一把。
陶泽听完都愣住了,“这么邪门?”
孟长青点点头,“你有办法吗?用『药』什么的,把我记忆封了。”
陶泽想了会儿,道:“嗨!要我说,你怕什么?记得就记得吧,你又不修炼,你不说,我不说,那傻子也不说,谁知道啊!”他挑了下眉,“你说是吧?”
孟长青看了他一会儿,终于缓缓道:“我每次一想到那册子,气机会自己流转,我控制不住,我都快修了两页了!再这样下去,我压不住了。”
陶泽闻声一顿,刷一下站了起来,立刻伸手,“来,手给我!我看看!”
陶泽按着孟长青的手片刻,惊诧道:“真他娘邪门了!还真的有别的气息!”
孟长青抽回了手,“你有办法吗?”
“这没办法啊!你这又不是病!这怎么用『药』?难不成要我把你『药』傻了?”
孟长青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抬手按住了自己的额头,脸『色』阵阵发白,满脑子就一个念头,他完了。
陶泽看他这副样子,忙低身安慰了他几句,又道:“你也别急,我又不是说彻底没办法了!我有别的办法!你信我!”
孟长青猛地抬头看他。
陶泽道:“我是个『药』师,你要信我!”说着他起身,走入了『药』房,过了很久,他才拎着两袋子『药』走出来,“把这『药』拿回去煎了喝下去,记得,无论多疼也一定要忍着,这是废你看的那两页书的修为的。”他顿了下,犹豫道:“应该有用的。”
孟长青把『药』接了,闻声看了眼陶泽。
陶泽立刻打包票道:“肯定有用!”他一把拖了椅子在孟长青面前坐下,四下扭头看了眼,然后低声对着孟长青道:“你先吃『药』把这邪气去了,剩下的事儿,我想过了,你刚说你一想那书,你就会控制不住气息流转,我怀疑不是书的问题,可能是你自己的问题,如果这样的话,那就简单很多,只要你不去想就行了!你现在老想着那东西,这是因为你害怕,没事我知道你怂。”他拍拍孟长青的肩,“我不笑你,正经点我跟你说,你越是控制自己不去想,你越是忍不住想,你得转移下你的视线!懂吗?”
“我试过了,连消记忆我都试过了,没用,无论我做什么它都会冒出来,就连睡着了梦里都是那本书。”
陶泽拍了下大腿,“这他娘真的很邪门啊!”他皱了下眉,忽然问道:“难道你这两天就没有不想着那本书的时候?”
“没有。”
“不可能的,这不符合常识,人不可能总是想着一件事,你再仔细想想!”
孟长青想了很久,忽然道:“我对着我师父的时候,每次我看见我师父,我都没想过那本书。”
“我就说!”陶泽打了个响指,“对,你师父!你知道吧,你老想着那本书,是因为你怕你入魔,你一见着你师父就不想那书了,是因为你是怕你师父,你怕你师父知道这事儿,话说,你是真他娘的怂啊!”陶泽摇了下头,“不过多亏你怂!事情就简单了,我跟你说,你多想想你师父!每次一想到那书,立刻想你师父!”
“什么?”
陶泽抓住了他的手,“记住,多想你师父!把你师父放在心里供起来!无时无刻都要想着他,如果想多了,觉得你师父没那么可怕了,你就想想你被你师父逐出师门的样子!来,现在想想试试!”
孟长青闭上了眼,片刻猛地睁开了眼,他盯着陶泽,半晌才用力点头道:“有用!”
真有用,他冷汗刷一下就下来了。
陶泽咧嘴一笑,“我就知道!来!我跟你说,你要是觉得光想还不够,你还可以做点别的,话说,你之前都试过什么办法?”
“在纸上默过清心咒。”
“改成写你师父的名字!多写两遍!”
“还试过用匕首在手臂上划道子。”孟长青说着揭开袖子,一手的血痂。
“哇,你他娘的不疼啊?你要不试着在手上刻你师父的名字?”陶泽从兜里掏出一包『药』粉递过去,“这止血去疤的,拿着。”
孟长青接过了『药』粉,道:“还试过喝酒,喝多就睡。”
“你要不喝醉了睡你师父床上去试试?”
“……”
“这好像过了啊?”陶泽一愣,摇了下头,想了会儿,他道:“你可以喝酒的时候喊你师父的名字试试,这可以!”
孟长青顿了会儿,道:“万一我师父看见了怎么办?这不是傻吗?”
陶泽拍拍大腿,无所谓道:“你人放机灵点,躲着他一点不就行了?实在被抓个正着的话,你就扯,比如说你仰慕他,往高了吹捧他,随便扯点什么的,你师父是扶象真人啊!你吹捧他还不容易?我都能给你吹两个时辰不带重样的!”
孟长青道:“那我如果扯不出来呢?”
陶泽忽然起身抱拳,“那他日,你若是修成邪道魔头,放我一条生路,不枉我们师兄弟一场!”
孟长青:“……”
陶泽道:“你别怕,我帮你查查书,你先这么办,不行再说,行吧?你放心,这事儿包我身上!我待会儿就去拐着弯问问我师父!”
孟长青拎着那包『药』半天,终于道:“那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