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奇耻大辱(2 / 2)
“你怎么知道……不,我是说你从何听来的?!”
刘贤的突然一问像是一记重拳正中王粲面门,刚刚还自信满满的文学从事瞬间冷汗直流。
刘贤道:“我自有我的线索。你现在只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为何隐瞒拜师之事?!”
王粲颤抖着说:“我……我……我没有隐瞒,从来也没人问此事啊,再说,此事与蒯越被杀有何干系?”
刘贤手指如剑,目光如刀,齐刷刷射向王粲:
“这是你第二次说蒯子柔之死是‘被杀’!王粲!这滔天大罪,你还要隐瞒多久!”
“说!蒯子柔到底是怎么死的!”
刘贤字字珠玑,排山倒海的话像千军万马踏破王粲的心理防线。王粲仰天长叹一声,喉咙中的话像是快要决堤的洪流,他只觉得人生从未像现在一般紧张,也从未像现在这般轻松。
他是个文学家,不是个政治家。他的腹中藏得下万卷文章,却藏不下短短一句话的秘密。
“我……说……”他颤抖着身体,眼角划过一滴眼泪。
“这内城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门外,一个女人的声音悠悠传来,众人的目光不禁被那声音齐齐拉了过去。
一条奶白色的玉腿从齐腰的开叉中夺色闪出,迈过书房的门槛。蔡夫人在霍峻和一众侍卫的簇拥下登上了舞台。
蔡氏的火辣身段在狐裘的包裹下仍能秀出傲人曲线,身后的裙摆如扇面铺开,上面的锦绣纹样,丝毫不亚于孔雀的翎毛。
适当的暴露是性感,过度的暴露便是一种傲慢。
荆州谁能奈我何的傲慢。
蔡氏的闯入,令现场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刘巴赶忙起身,眼神死死盯着地面,恭敬说道:“夫人,下官和刘贤奉主公之令前来查案。”
向朗也从侍卫中挤了出来,向蔡氏解释道:“夫人,子初他们和王从事商讨当年的案情……”
蔡氏冷笑了一声:“什么案情不案情的,妾身不懂。妾身只知道,琮儿将来是做大事的,要请一位好先生教他读书识字,学一学圣人说的大道理。听说仲宣先生每个月都会给修儿讲作文之道,怎能厚此薄彼呢?今天就是个开蒙的好日子,走吧,仲宣先生,也去给修儿上一堂课吧。”
王粲听到蔡氏的话,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声称“是”,正要起身,被刘贤一把按住。
“我让你动了吗?”刘贤拿出刘表授予的腰牌道:“婶婶,小侄奉景升伯父之命,追查子柔先生之死的真相。如今王仲宣是关键证人,恐怕得让琮弟换个老师了。”
刘巴见刘贤公然顶撞蔡氏,眉头一皱,偷偷拉刘贤衣角,可是刘贤不为所动。
“侄儿也是奉了伯父的命令,如果要带走王粲,请景升伯父下令提人,侄儿自当奉上。”
蔡氏冷冷说道:“襄阳只有夫人,没有你的婶婶。霍峻,收了他的腰牌。”
刘贤还没回过神来,腰牌已经被霍峻一把夺走。
正在此时,只听蔡夫人身后喧闹,竟是刘琮提着刘修的脖子闯进屋中。
“哎,你个婢生子,竟然敢背着我偷偷学艺?这襄阳的文臣武将今天是父亲豢养的家奴,将来也就是我的家奴,我没让你学,你这叫偷啊!”
说罢,刘琮一脚将刘修踹倒,随手将刘修刚刚请王粲批改的竹简扯成两截。
“不是,我没有偷,你别撕我的文章!你还我文章!……”
刘修红着眼眶,起身去夺,却不料被蔡夫人一个耳光扇倒在地。
向朗赶快去扶,抬起头,怒目而视道:“夫人,季绪公子也是主公血脉,你怎能能如此对待?!”
蔡氏冷冷道:“他见了母亲不行礼,我身为主母,教育儿子,也要你来多嘴?”
刘修连忙将向朗护在身后,向蔡氏磕头行礼。“求求母亲,让兄长还我文章。”
“既然知道琮儿是你兄长,为何不拜?”蔡氏冷冷道。
这……连刘贤都觉得欺人太甚。“季绪公子,不要跪,去找景升伯父评理!”
蔡氏笑道:“呵呵,你以为夫君会为了一个庶子而枉顾主母和嫡子的尊严?”
刘修向后一摆手,止住了刘贤,低头要跪,肩膀却被刘琮一脚顶住。
“等会儿,我撕完再跪。”
刘琮就这么当着刘修的面,将弟弟精心写就的文章撕成了碎片。
而刘修,还得向欺辱他的嫡兄磕头行礼。
蔡氏得意的说道:“记住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为了篇破文章便敢顶撞自己的兄长和未来的主君,将来真的领兵了,还不是第一个造反?有些规矩,小时候刻不进骨头里,长大了,就得用刀刻到脖子上。”
刘琮冲着刘修问:“弟弟,母亲的话对吗?”
刘修哭着说:“母亲教训的是。”
刘琮继续问:“那母亲的话你记住了吗?”
刘修道:“记……记住了。”
蔡氏道:“庶子,你给我记住。琮儿是嫡子,是将来飞在荆州天上的六爪金龙,你就是地上的草,他不让你出头,你便不许出头。他让你弯腰,你便必须弯腰。母亲这是为你好,这些道理现在教你,总好过将来用刀剑教你。”
蔡氏折磨够了刘修,便重新将视线投向刘贤:“怎么,我听说你在武陵挟持过德珪?难道还想来挟持襄阳主母?看来你的父亲便没教过你规矩。霍峻,教教他规矩。”
霍峻应声出列,一把抓住刘贤的衣领,连着扇了六个响亮的耳光,直让刘贤头脑空白,整个人当场晕倒。
天旋地转中,蔡氏的声音渐渐飘远。“要不是主公要你查案,今日杀了你也无妨。记住,蔡氏,是你碰不得的天。”
视线消失前的一刻,刘贤隐约看到,王粲被人扶起,羞辱的跨过自己的脸颊,大摇大摆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