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国—第十九话：单相思（二）（2 / 2）

一处有一处触目惊心的伤疤出现......

“你的许诺比起我和她之间的甜蜜诺言来说......一文不值！”

一次又一次飞溅的鲜血......

“给予你们感情是我在这件事中犯下的最大错误！”

逐渐失去知觉......

“你们......都是垃圾，都该被销毁！”

我睁着仅有的一只眼，在愤怒到发狂的主人面前流下悲伤的泪水。此刻，压抑许久的感情终于爆发了。我用我此时能发出的最大的声音询问我的主人：

“主人......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待人家。明明......我和她是一样的呀。明明......你还说过......要爱人家呢。记忆里......你口口声声说的呀！难道你都忘了吗？”

主人无视了我的话，他继续着他的泄愤。

“可悲的残次品，终归是一堆垃圾！”

意识弥留之际，我向绝情的钟唐岷说出了最后的遗言：

“钟唐岷，如果我的死能为你带来欢愉的话......你尽管动手吧，我不会怪你的。就当我对你的种种印象，统统湮灭了吧......”

在钟唐岷的一次又一次攻击下，我很快就变成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但我遗留的元神仍能感知这个世界。

发泄完愤怒之后，钟唐岷恢复了理智。钟唐岷起身走过我触目惊心的尸体，然后很嫌弃地擦了擦身上的血渍，又说：

“神人的身体果真就是不一般，他妈的，真是抗打啊！”

钟唐岷简单整理了衣物，然后就准备打道回府。就在他动身的那一刻，他注意到了我身体里遗留的元神。

“嗯？这是......”

见到这元神的影子，钟唐岷猛地回想起自己曾经研制的【人造神明技术】，目前这个技术只是完成了基础实验，还未进行实质上的试验。正巧，钟唐岷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试验素材。意识到这一点的钟唐岷不禁嘴角上扬，原本的沮丧都被对于科学技术革新的狂喜所取代。

“哈！真棒。她的身体正好适合存储原初神明物质（精元-元神混合物），正好我手头上有些好料无处使用。这也算是一种慰藉了吧。”

钟唐岷俯下身捡起我遗留的精元，并笑着对这个精元说：

“看样子......你又有利用价值了呢。”

钟唐岷细细打量手中的精元，表情逐渐变得开心起来，真是喜怒无常！钟唐岷稍稍认真地对我的精元说：

“注入过原初神明物质的你，更加满足我对容器的期望了呢。可惜那个计划已经是泡沫了，你也只能作为那个计划的终点而存在。”

钟唐岷带走了我的精元和尸体。走时，他背着手向着远方走去，边走边说：

“说真的，倘若是那个恋爱之前的我，我也许会被你的真诚打动，从而选择与你共度余生。只可惜你只是某人的复制品，正主的魅力你终究是无法企及的。容器终究是容器......”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一个巨大的培育-改造仓中醒来。通过眼睛微微张开的一条缝和透明的仓盖，我看到钟唐岷拿着信息板正在仓外焦急地等待我的重生。这一次我感觉到了被在乎的感觉，这是我盼望了无数个日夜的东西呀！仓外的他对我笑，我真想现在就回复他，但我的身体现在动弹不得，我也只能隔着仓盖静静地注视着他，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事。

呆了有一会，培育-改造仓的系统传来提示音：

“神明改造进行完毕，神环47号已经安装进神明HMG-001号体内。正在执行唤醒程序......”（HMG——人造神明）

提示音结束后，我恢复了肢体的一切知觉。仓内的液体飞速被抽去，同时无菌空气快速地充了进来。噗呲一声，气压稳定程序开始运行。待气压稳定之后，仓盖打开了，我有些茫然地走了出去。

再次见到主人时，我竟一点也提不起恨意来，相反被他打过一次后我倒更喜欢他了呢。主人见到我如今的样子，他向我表达了称赞：

“很好......是时候打扫实验室的‘垃圾’了。”

钟唐岷命令机器人为我拿来两把趁手的兵器，我茫然地接过后一看，顿时感到非常吃惊，这不正是之前主人打我时用的武器吗？没等我细细回忆那件事，主人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将我的意识拉回现实当中。

钟唐岷耐心地告诉我：

“从今天开始，你有两个名字。一是叫378号容器，二是叫残缺容器·伊莉伊卡。即日起，我就是你命运的唯一掌握人。”

听到钟唐岷如此认真的对我说话，我激动地都要哭出来了。从来没有被主人这样注视的我，此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满足。我亲切地叫了他句：

“主人......”

钟唐岷背起手来，表情发生细微的变化，他有些怀疑地询问我：

“伊莉伊卡，倘若我对你下达了命令，你会听我的吗？”

我表现出和蔼可亲的样子，又用温柔的语气回应他：

“当然了......人家可是最爱主人了呢。”

钟唐岷开心地一笑，说：

“很好。替我办些事吧......”

我诚恳地答应了主人的要求：

“主人尽管吩咐，妾身都会尽力去做的。”

主人微笑着夸赞我：

“真是个乖巧的家伙呢。”

听到主人的夸赞，我原本冰冷的内心瞬间变得温热起来。我感觉受宠若惊，心里小鹿乱撞，一时腼腆与害羞达到了极点。我双手捂着嘴，小脸滚烫滚烫的，表情中写满了惊喜。我激动地望着主人此刻的神情，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忸怩了一会才憋出一句：

“主人，你刚刚是在夸我吗？”

主人疑惑地反问我：

“啊？那我还能骂你呀？”

得到肯定的答复，我欣喜若狂，这一瞬间我感觉达到了幸福的彼岸。我真诚地向主人表示感谢：

“主人的夸赞令妾身非常开心，谢谢主人。”

客套话说完，钟唐岷直入正题，向我下达了一条符合时宜的命令：

“伊莉伊卡，我命令你！杀光除了你以外的所有容器，包括那些被标记为上乘一品的容器，并且对任何可以对我造成威胁的存在予以毁灭性打击。”

我点头接受：

“遵命，主人。”

钟唐岷唤来一个机器人，然后吩咐这名机器人：

“TB-2099，带伊莉伊卡去实验区。记住，你们进去后要立马封锁实验区，绝对不能让任何容器从中逃跑！”

TB-2099点头答应：

“遵命，铸世者。”

体现巨大的TB-2099走到了我的身旁，我热情地向对方打招呼：

“你好呀。”

对方也礼貌地回应我：

“你好，请跟我走一趟。”

我点头答应：

“好的呢。”

之后，我跟随TB-2099来到了实验区中，并将其封锁，随后便开展了针对所有容器的清剿。我负责主要的清扫工作，而TB-2099则在一旁辅助我。

面对昔日曾携手共行的姐妹，我虽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将手中的锻锤打向了她们。她们想逃，却怎么也逃不掉，TB-2099早就用力场墙封锁了房间的出口。她们能做的只有跪下来向我苦苦哀求，求我饶她们一命。可惜我麻木的内心早就忘了该怎么去饶恕别人，我还是向她们发动了进攻。

她们想要通过挣扎来反击我，可我的身体是经过神明改造的，她们这些被养在温室中的花朵是无法与我这凛冽的飓风相抗衡的，不出几回合下去，她们就全都死状凄惨的呈现在房间当中了。真是可怜，她们的生命就这样消逝了，我却感到有一丝愉悦，因为与我争抢的敌人被我杀死了。

天有不测风云，在我清剿剩余容器的时候，实验区的传送大厅的墙壁被人用炸药炸开了，我听闻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等我到现场一看，许多容器正在紧罗密布地布置防御工事，还有一部分正在熟练地操作计算机，试图打开传送机。见到这番情形，我不禁联想到之前210号容器在主人面前说的话。

“容器们都想活下去，她们向往外面的世界。”

我勃然大怒。容器的存在价值就是为了实现主人的愿望，是依附于主人意愿产生和毁灭的造物，离开了主人的容器将失去一切存在下去的意义。用主人的话来说，那是对资源的浪费。我不能让主人的财产被浪费，所以我必须立即出手消灭这些叛逃的容器。

我拎着沾着血的锤与钉走向传送大厅，首先击碎她们的防御工事，其次是进去杀掉持有武器的守卫，最后是一步一步蚕食掉大厅内所有的容器。那些渴望自由的容器向我诉说她们渴望自由的心愿，甚至以泪洗面来试图感化我，可我毫不在意，因为她们和我一样终究是容器的宿命。

一轮屠杀下去，传送大厅内血雾弥漫、尸横遍野，到处都是容器们破碎的躯体碎块，好生一副人间地狱的模样。此时还有五个容器躲在桌子后面瑟瑟发抖，我的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了她们的位置。我走着优雅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她们那里靠近，又刻意走出弧线轨迹增加她们的心理负担，最后再一个健步跳到桌子后，给予她们毁灭性打击。

处死她们时，我疯癫的笑着，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地进行着。我很享受这种杀戮的感觉，不，应该说是为主人杀戮的感觉。我好像一个赤胆忠心的骑士，为我心爱的王子扫清一切障碍。

我狂笑着说：

“除了我以外......没人能伤害他。他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抢走！他是爱我的，我爱着他呢。他的心愿是希望所有容器去死，那么我帮他完成这个愿望，他就会在乎我的存在了！都去死吧，你们这群残次品。”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她激起了我的回忆。一时间，我体内的疯狂被遏制住了。我回头看去，果真是她。

“378妹妹，你清醒一点。你那一小部分身体去哪里了？你体内这摊黑色的凝胶状液体是什么？你怎么了？说话呀！告诉我你怎么了？”

她气喘吁吁的样子表明她是刚刚赶到，她手里攥着的防身手枪表明她已经背叛了主人，我顿时赶到恼火，质问她：

“210姐，你也要阻拦我吗？”

210号容器先是一惊，再是向我表达真挚的谢意：

“唔......我没有这个想法。只是......万分感谢你。”

我疑惑道：

“感谢我？你为什么要感谢我？哦，我知道了。是因为我替你享受了那份不被人在乎的孤独，你才会来感谢我的吧！哦！天啊。你不说我还不知道我办了件这么伟大的事情呢。”

210号容器用温柔的语气告诉我：

“378妹妹，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大的怨气，可这不是你变得疯狂的理由。你应该明白，我们的命运生来就是如此残酷，我们注定无法得到钟唐岷的青睐。容器终归是容器，没有人权可言。”

这正是我不想面对的那件事，也是我从故事开始就明白了道理。我没想到，其实210号容器和我一样，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我捂着头满脸痛苦着不愿接受这个现实，我激动地反驳她：

“胡说！那是你，不是我。钟唐岷在乎我，他在乎我啊！为了他那张灿烂的笑脸，我必须除掉你们所有容器，哪怕这会让我变成一个怪物。只要我能一直爱着他就足够了。”

210号容器的表情变得忧伤起来，她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378妹妹，很抱歉......无论你有多爱钟唐岷，你也终究无法逃过容器的命运。有时候，人需要蜕变才能活得长远。等你清楚看到这个世界时，你会发现你的真命天子就在人海中默默注视着你。即便不是天上的仙女，那在地上做个快活的采花娘也不错不是吗？”

我一时沉默，垂眸低首陷入思考。

“......”

210号容器见此，对我微微一笑，随后向我表达了最后一句感谢：

“你为我拖延了足够的时间，感谢你的付出。再见，我可爱的妹妹。”

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我才幡然醒悟，原来最在乎我的人竟一直在我的身边，而我却因为争强好胜的心思而忽略了它。我此刻伸出手想去挽留：

“别......别跑！别......别离开我！姐姐，别离开我！”

可最终还是留不住。210号容器和后面跟来的400号容器跑进了传送器上，随之一道白光撞向我的眼睛，等我再次看清眼前事物的时候，她们已经不见了。身后传来TB-2099的问询声，我呆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回过神来。看到她们奔向光明的时候，不知为何，我心动了，我想追上她们，和她们一起逃出这个地狱，走向全然未知的未来。可我......还是没能迈出那一步......

她们逃走了，不，应该说在我的世界里“死了”。

“......”

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涌上心头，我好像失去了什么，又好像得到了什么，答案是不知道的，最后的寂静仿佛在说明着什么。我也许赢了？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开心；我也许输了？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难过，是我丧失了感情吗？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涌现在我的脑中，渴望答案又无处寻找答案。

最后，我用我对钟唐岷近乎疯狂的爱恋来去淹没我头脑中的这些疑问，以“都是为了爱”这个唐突的答案解释了我心里的一切疑团。我知道这是不负责任的，可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喃喃自语道：

“210姐姐说的，也许是对的。可那又如何？我已经......无法自拔了。我要用各种方式表达我对他的爱意，我要他的心只属于我一人。谁若和我争抢，我就撕下她的脸皮！哈哈哈！全天下没有人比我更爱他。创世之柱里的希德薇拉呀......我会把他从你身边夺去的，你就看好吧！”

我抬头仰望天花板，张开双臂发出妖媚的笑声，全然是一副胜利者独有的姿态。在TB-2099的见证下，我说出了我心底最想说出的话：

“他！只！能！爱！我！一！个！人！！！”

待我完成清理工作后，我便和TB-2099回到了钟唐岷的基地当中。当我再次见到主人时，我兴高采烈地对主人说：

“主人，我出色的完成了你交给的任务。那些容器我都通通销毁了，没留下任何一个。只是那个210号逃跑了，我没能逮到她，这是我的失职。”

主人笑了笑，随后慢步向我这里走来。见到主人向我逼近，我心里顿时有种小鹿乱撞的感觉，主人终于在乎起我了吗？我怀着一颗期待又忐忑的心望着逐渐靠近的主人，我紧张得呼吸急促、心跳加速，我的脑中已经出现了一万种接下来会发生的情况。

主人走到我的身前，微笑着说：

“很好，你已经做的足够了。接下来，请你好好睡一觉吧。”

我并没有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以为是主人对我动了情，真正接纳了我在他世界中的存在。我开心地说：

“主人要哄我睡觉了吗？太好了！主人，让我躺进你温柔的怀里吧。我想一直睡到天昏地老呢。”

主人笑而不语。

“......”

主人的背后出现了一道黑影，我以为那是一个机器人，却不曾想那是主人能力的具象化。无意间我听到过主人对他的形容，说他是“普诺罗斯·赵”，有时还形容它是世界毁灭神。我没有见过普诺罗斯·赵的样子，自然认不出他来。

主人抬起他温柔的大手，边抬边说：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家伙啊。既然你要我哄你，那么我就好好‘哄一哄’你。亲爱的伊莉伊卡......”

主人用手抚摸我的侧脸，我感觉全身变得软绵绵的，突然就不想动弹了。我静静地享受着主人的抚摸，却不知危险正悄然到来。

“TC程序......启动。”

随着一阵头晕目眩到来，我感到我的侧脸火辣辣的烫，仿佛被烈火灼烧。再加上我身体的生理反应，我直接一头栽倒了过去。失去意识前，我用温柔的语气对主人说了一句：

“啊！主人的手......真是温柔呢。”

主人对身后的黑影说道：

“赵......看你的了。”

黑影回应他：

“遵命......主。”

之后，普诺罗斯·赵侵蚀了我的意识和身体，将我变成一具任由人使唤的傀儡，随后我在一股无形的力量下陷入永恒的沉睡。

“真是的，浪费我这么多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