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青杏之死(2 / 2)
于是,季雪杉打开灯,走进来。她看到何依独立窗前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没问她为何没跟易良择一起回易家,而是直接问道:“你们吵架了?”
何依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楼下一盏盏亮起的路灯。
“都快结婚了,吵什么呢!”季雪杉表示不理解。“易少帮你那么多……”
“他帮我什么!”一直沉默的何依突然像只被激怒的猫科动物般吡牙咧嘴地亮出了利爪:“当初假如不是他,我就不会未婚先孕!假如我没有未婚先孕就不会仓促嫁给楚天翼那个人渣带给何家灭门之灾!所以说,现在他为我做的,那都是他害我失去的!”
季雪杉大概是从没见过何依如此暴怒的样子,一时间惊呆了。
何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深吸一口气,也没有心情和力气跟季雪杉解释什么,便再次转过头去看向窗外。
“何姐,”季雪杉走近到旁边,轻叹一声,劝道:“我不知道你们俩怎么了,可是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及不上眼前的事情重要啊!虽然皮革厂活过来了,但楚天翼……你不是一直想着扳倒他么!这种时候你真得不太适合跟易少闹别扭的。”
“不要在我面前提他!”何依表示深恶痛绝。“没有他,我一样可以做到!”
只是时间晚一些而已,但她肯定能做到。
“易少找别的女人了么?”季雪杉竟然一猜就中。“你该想开些,跟那些纫绔子弟相比,他已经很好了!偶尔犯一次错误……”
“我不原谅!”何依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坚决不原谅!”
每个人都有原则和底线,她无法容忍男人的花心。无论这个男人能带给她多大的利益,都不可以妥协!她可以跟他成为盟友,但绝不能成为夫妻。
就算迫于无奈结成夫妻,那也只是挂名夫妻而已!她既不会交身更不会交心!
只是,她为何一直按着心口的位置呢?没有交过心,她的心为何如此之痛。
见怎么劝都没有效果,季雪杉只好换了个话题。“何姐,我帮你叫外卖吧!”
*
午夜凶铃。
何依被手机铃声惊醒之际,正是午夜时分。当时她正在做恶梦,不记得都梦见些什么,只记得她被易良择伤透了心。
梦中的她肝肠寸断,绝望而悲伤。但男子似乎铁石心肠,冷眼看着她的痛苦和伤心,没有任何安慰和心疼。
犹记得初识时他的温柔和缠绵,怎么说变就说了呢!
梦中被男子伤透心的何依就在哀伤和失望里被手机铃声惊醒了。她顾不得研究眼角滑落的是泪水还是冷汗,匆忙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过来一看竟然是易良择。
午夜时分,他突然打电话过来做什么?
何依咬了咬唇,克制住心头强烈的不祥预感,接通了电话。
“青杏死了!”男子无疑喝了酒,醉醺醺的,梦呓一般。“是我逼死了她!”
何依心头咯噔一跳。她突然想起了昨日青杏拿着短匕扬言要毁容的那一幕,如此刚烈的女孩子,真得做出了寻死之事。
“我明知道她性格刚烈,宁死不屈,还是逼死了她!”易良择的语气满满的懊悔和自责。“其实——她没有错!”
——她没有错!
青杏没有错,那么错的是他,还是她!
他一时起了色心,所有后果却让青杏一人承担。弱势的青杏唯有以死来反抗,抗议他的蛮横和霸道,也抗议何依的不依不饶!
是谁逼死了青杏?是他,也是她!
何依心口更凉,她只觉攥着手机的纤指都快冻僵了。“她……怎么死的?”
那么美丽那么年轻的女孩子,无论用哪种死亡方法都是对美丽的残忍扼杀。不知为什么,何依眼前一直晃着青杏拿着的那把短匕,女孩曾嚷着要用它来毁掉自己的容颜,而她最终却用它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是醉死的!喝了太多的醉茶,再也醒不过来!”易良择的声音唏嘘而沉痛。“青杏是个茶痴!”
碾转了那么多的主人,青杏最终认定了易良择做她最后的伯乐,但他的无情相弃令她绝望至死。生为茶女,用醉茶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可谓一生都奉献给了茶道。
醉茶是掺进麻醉效果的药草,就像喝醉酒般令人飘飘欲仙。但是这种药草的剂量极为严格,放多了容易让人一醉不起。
青杏是茶女,她当然很清楚,放多少剂量的麻醉草可以让她长睡不醒。
何依沉默无语。她很清楚,易良择对青杏的死有极深的自责和内疚。他认为是他逼死了纯净如茶的女孩,当然这里面也少不了何依的功劳。
——她没有错!是我逼死了她!
当易良择半夜打来电话跟何依说这些的时候,岂不知他也在怪她。是她的不依不饶造就了这样的悲剧结果!
一条年轻而鲜活的生命成为了他们俩闹矛盾的牺牲品,这样的代价太过高昂,让他和她都承受不起。
何依继续沉默着,陪他一起接受这个令人黯然伤心的悲剧结果。
“咔嗒!”易良择挂断了电话。
何依微微张睫,她没想到他会提前挂断电话。
印象中,他从没有比她早挂断电话。
*
第二天,何依一直恍恍惚惚。
她很怀疑昨晚的恶梦持续,才会梦到那样可怕的事情。但是手机显示的通话记录时间和时长证实了并非做梦,一切都是事实。
青杏死了,但她跟易良择之间的矛盾并没有解开,相反更加系成了一个死结。
她的毫不退让间接逼死了一个无辜的少女。尤其是,那少女是易良择极为青睐的茶女青杏。
对青杏,易良择一定怀着极深的愧疚和自责。而这些负面的情绪会有一部分迁怒到何依的身上,他们俩之间只会越来越生疏。
“何总,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卓宏钊伸出一只手在何依的面前晃了晃。
何依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站在那里发了半天的呆,难怪卓宏钊会以为她丢魂了。“噢,昨晚没休息好,有些犯困走神。卓厂长,研究替代品的重任就交给你了,我……我去休息一会儿!”
卓宏钊忙点点头。“不舒服快去歇着吧!实验室里有我呢!虽然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专业博士生一起合作,不过你新近招聘来的研究生小张很有才华,能帮到我很多。”
“你有了合适的助手那就好!”何依勉强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道:“辛苦你们了!等研究有了成果,一定会给你们奖励大红包。”
*
在床上昏昏沉沉地躺了一天,天近傍晚之时,易良择再次打来电话。
“准备一下,晚上我们一起回家吃饭。”易良择的声音有些嘶哑,却很镇定,似乎已经从昨夜的悲伤里挣脱了出来。
何依知道,有些伤口表面愈合,但里面已经溃烂。青杏宁死不屈,已经在易良择的心里划下了一个完美的句点,令他敬佩又内疚。
那么,何依就会因为也参与了这场“谋杀”而在易良择的心里永远处于“凶手”的位置。
一朵苦涩的笑意浮上了唇角,何依淡淡地应道:“好的。”
“我跟爷爷奶奶说了,昨天你身体不适就改成了今天。”易良择的声音很淡,似乎有些疲惫。“别说漏了!”
“嗯,我明白。”
挂了电话,何依慢慢地起身去洗漱,然后换上了衣服。
无论心里多么难过,一切还是要照常进行下去。易良择如此,她亦如此。
走出门的时候,何依不由思索这样的问题:短短的两天时间,就彻底催毁了她与他花费三个月时间构建起来的甜蜜和恩爱,还有相互间的欣赏和倾慕。青杏,似乎用她的生命将何依和易良择的世界搅了个天翻地覆!
*
一路无话。
两个人各自看向车窗外,中间的座椅空出了大片的距离。
小迟无疑早就发现了他的男女主人正在闹矛盾和别扭,但他也知道这种时候开口说话极容易成为两人发泄怒气的炮灰。于是,他聪明地保持缄默。
“开快点!”易良择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开始对小迟发作。“你的技术越来越退步!”
小迟缩了缩肩膀,悲哀地发现,既使不说话,他也一样逃脱不了做炮灰的下场。而且……可能是他的主人在责怪他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好吧,既然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积极些,说不定还能得到意外的嘉奖。小迟咳了一声,开始对着打算沉默到底的何依开口了。
“何姐,你的这件裙子颜色不错,很衬你的脸色!”
何依穿了件鸡血红的半袖连衣裙,看起来十分喜庆。她知道老人家一般都喜欢喜庆的颜色,就穿了这个应景。另外,她还戴了宝宝赠的鸡血玉,也算是颜色上的搭配吧。
“唔,”何依尽管很没心情,但出于礼貌还是开口应道:“谢谢。”
见何依开口说话了,易良择自然而然地问她:“我送你的钻戒呢?”
何依的纤指上秃秃的,什么都没戴。“那个等结婚再戴吧!”
“结婚还会有婚戒,那是求婚戒指!”易良择睨着她,目光幽深。“打电话让季雪杉给送过来!”
何依在易良择的目光注视下只好拨通了季雪杉的电话。“去我的房间妆台下第二个抽屉里有个首饰盒,是枚钻戒,赶紧送到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