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天人永隔（1 / 2）

诗会已经进行不下去了，毕竟出现了踩踏事件，虽未出人命但有几人受了重伤，草草结束并且安顿了伤者。皮日休带着四位好友用了饭，留下四人暂时住在家中，自己回到衙门等着白鹰回归。侍郎大人很识趣，言说自己风疾发作需回家静养，独自走了。

普陀山，一座别院掩映在山石树木之后，门前一棵古松矗立在石阶旁。古松枝条狰狞着向外伸张，墨绿色松针密集紧簇，落得满地的枯黄针叶充斥着腐朽气息。一只乌鸦停在院子门楼顶上，张扬的叫了几声，院子里死寂无声。天色黑沉沉地很压抑，空气中，到处都是腐烂的树叶跟泥土混合的味道，从远处看，外露的屋顶就像座孤坟阴气森森。

别院不大，只有四间屋子，或许是很久没住人，整个院子落满了枯叶与灰尘，蛛网挂在窗楞密密麻麻，看不出到底结了几层网。

中间一个屋子里，桌椅倒还干净，其中一把椅子上蜷缩着失踪的田石燮。一会儿面容狰狞，一会儿神情恐惧，又不断的发呆。田石燮后悔了，心中盘算着：原本计划的好好的，怎料白梅突然出现，自己猪油蒙了心，精虫上脑了。这下可怎么办啊，从小跟白鹰在一个书院读书，只知道会武功，谁料想他忽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如今家不敢回，官府定然开始缉拿自己，也不知家里去打点了吗？姐夫应该会去衙门疏通，只要躲开白鹰，过段日子应该就没事了吧。

站起来转着圈，想着两个时辰前发生的事。真是倒霉，千辛万苦弄来白梅，以为得手，谁知却被那个傻子保镖捂死了。忽然田石燮停下脚步，忍不住浑身颤栗，想起自己解开白梅外衣时，看到她青紫的面皮，跟突然睁开的眼睛。那是什么样的眼睛？就像厉鬼来收魂，那种目光满是怨毒仇恨，像择人而噬的凶兽。好像嘴巴也张开了，发出嗝的声音，那是地府传出的鬼叫声吗？田石燮不停的颤抖，跑到床头箱子里取出被子，跳到床上拿被子蒙住头，不停的颤栗着。

醒来时，发现自己靠坐在地上，低头看到手背还有胸口都插着银针，茫然的抬头看去。

一个小男孩直愣愣的站在面前看着自己，炕边站着一位姑娘，带着斗笠轻纱遮面，绛红色地袍子。

“别动，你胸中有淤血，我在帮你逼出来。行针时间未到，再等半刻就好。”梦茹轻声安慰着，坐在了炕沿上。

“我妹妹呢？”声音像是破锅底磨过沙地，说完自己也愣了，嗓子怎么发不出声音？

“尽量少说话，你的声带震坏了，需要休息。”看见白鹰在犯迷糊，就解释着：“不记得了吗？我帮你来着，那两个贼人是我杀的。你先别说话，我来讲给你听。”见他点头，接着又说：“先介绍一下，我叫沈梦茹，这个是我弟弟叫小侠，我是来苏州找老师的，遇到你师尊三闲道长。受他指引前来找你，请你帮助完成一个任务。再说下你妹妹，已经检查过了，是先被迷晕，在我们追击的过程中，令妹应该是醒了，贼人再次捂住她口鼻，令其窒息而亡。”

白鹰打断到：“我妹妹人呢？”小侠嘴快，抢着话：“这不，炕上呢。”

“小侠，没我同意不许说话。”梦茹教训着小侠，心道：好不容易才打乱白鹰注意，想慢慢说给他听，你这憨货插什么嘴。

“扶我起来，看一眼妹妹。我…”忽然地白鹰觉着心肺好难过，好像有一把卷了刃的菜刀，在心上不停划拉着，心一跳一跳的疼。接着一股热流直蹿出嗓子眼，嘴里都是腥甜的味道，压不住的恶心，张开嘴：哇，喷出一口鲜血，头一歪晕死过去。

“唉…”梦茹长叹一声，“应该是针灸的作用，时间到了，我将银针去掉”。

一边拔针一边轻声说：“失亲之痛割心裂肺，唉……”说完又叹了口气。

小侠没吭声，姐姐不让说话，那就憋着吧。

梦茹拔了银针，收到小盒子里揣入怀中，想了想，转身蹲下，左手拇指按住白鹰人中穴，用力下压了几次。

悠悠醒转，“阿梅啊…”一声嘶哑的恸哭响起，全身颤着哭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时间无法停住。

小侠很识趣的扶起白鹰身子，捶打着后背，看了眼姐姐，见姐姐点头，龇牙笑了。

“闭嘴”梦茹轻斥到，小侠立刻闭住嘴转眼看着白鹰，认真的捶着背。

哭了好久，直到快没了气息，才停止了哭声，吃力的扶着炕沿站起，转身看向白梅的遗体。

妹妹那青紫的面孔，脸上余留着委屈，翘起的鼻尖还带着任性。微张着嘴巴，好像是在埋怨着，埋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眼角还有残留的泪痕。

一股热血再次涌上咽喉，用力咽了下去。

白鹰深吸了几口气，声音沙哑低沉：“麻烦找辆车，拉了阿梅，去城南顺马道乙字六号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