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打道回府(2 / 2)
“此处钱粮,除分与乡亲的,都要运回我那济州庄上,我等来时也未备马车,更无挑夫相随,所以要乡亲们帮着运回。”
“好叫衙内安心,此地钱粮,我等只此一天功夫,便与衙内全部送至庄上,但有差错,衙内只管找我老汉说话。”
刘震岳闻言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另外此地现存的这七千余妇孺,并那两百无甚大恶的曾氏男丁,我已答应那曾弄,许他们泛海而去。是以我留万贯足钱在此,让乡亲们与这周边对付着寻个两三百渡船,给了他们。也好让他们能早点离了此地,还乡亲们一个清净。”
梁老丈叹息一声,才点头应下:“衙内仁义,不但留他们性命,还费钱与他们回家,老朽不如也!如此,老朽就应下了这个差事,只是衙内需留些军爷配合,免得这女真蛮子作怪!”
“自是要留的,我会让黄振黄将军帅两营军士在此维持秩序,老丈只管放心。”
“最后,便是这史文恭。”刘震岳一指旁边被单独囚了的史文恭,在昨夜的审判大会上,这史文恭却无甚恶事,只是因其助纣为虐,乡人们没少偷偷向其发泄。此时一脸泥土,周身青肿的被绑缚与一株大树之上。自昨夜以来,这史文恭不言不语,此时若不是见他胸口起伏,直让人误会其是否已经死去。
“此人糊里糊涂,每日教授那些畜生武艺、军略,只是却并无甚么恶行,依老朽的,不若就让他随着他那女真主子一道泛海走了,岂不是省心?”这梁老丈不知是否是有毒舌属性,说出话来,每每都直击灵魂!话一说完,那整日挨打受骂都一声不吭的史文恭,蓦得脸颊涨红,一口鲜血不要命的就喷将出来!睁开浑浊血红的眼神,哀哀的望了梁老丈一眼,便背过气去!
刘震岳难得的抚额狂笑,直笑得那梁老丈莫名其妙,才接口道:“老丈所言甚是,只是这史文恭虽糊涂,但这一身本事却着实可惜。适才那口鲜血,足以证明他心中也以与女真人做奴仆为耻,那便还有可取之处,我这里有个想法,不若便如此这般……”附在梁老丈耳上,刘震岳细细吩咐了,梁老丈自是满口答应,看向史文恭的眼中也有了慎重,从刘震岳话语中,不难听出他对此人的重视。
又与梁老丈寒暄客气了几句,两人就各自调度安排去了。
曾头市上车架不少,马匹更是多。装了五百辆大车,再加上一些江州车儿,一趟就把钱粮装了,迤逦着往济州而去。
于路之上,刘震岳实在扛不住困,找了个大车,爬到粮堆顶上,便蒙头大睡。刘喜因着这次的钱粮太多,不敢有丝毫懈怠,骑着匹驽马,在车队前后左右忙得热火朝天。裴烈却是挺胸腆肚的在人群中迈着鸭子步,哪里人多去哪里蹭,只等乡亲们夸赞了,才摇头晃脑的走开。这直汉从未想到过,接受别人发自内心的感谢,会是如此的心情舒畅。
两人都兴奋的无心睡眠,刘震岳难得清净,躺在散发着新粮味道的麻袋堆上,睡了个昏天暗地,直到回到济州外白马庄上,都未醒来,大家不忍心叫醒他,便连两只麻袋一起将他抬到了房中。
睡梦中,刘震岳梦到曾家五虎并那曾弄都化作了厉鬼向他索命,开始时,刘震岳害怕了,逃跑了,哀求了。直至那曾家父子在刘震岳的梦中开始杀人,刘喜、裴烈、黄振、梁老丈甚至是那些乡民,都一一被曾家父子杀死在了刘震岳眼前,刘震岳这才忿怒!于虚空中擎出一把腰刀,就如昨日一样,一刀刀将曾家父子皆毙于刀下!
梦做到此处,刘震岳方才醒转过来,梦中之事历历在目,汗水打湿了全身,但是刘震岳却觉得一阵难以言喻的通透之感充斥于心。唤人备了热水美美的泡了个澡,天色便已经渐渐放亮了。
自前日晌午吃过那顿七八分饱的酒饭,先是亲手砍了几颗头,再就是主持诉苦审判大会,再就是指挥抄家、分粮,还要在脑子里转悠那万亩良田的处置之法,女真俘虏与那史文恭的安排……压根就没想起来吃饭。此时首次杀人的心结已解,又补足了精神,这五脏庙便敲起锣鼓造起反来!
开得房门,晨雾中就传来了山前那大锅炖羊骨的香味儿,逗引得刘震岳口水直流,也不耐烦叫人端来,刘震岳一溜小跑就奔了山前。
白面炊饼配大葱蘸酱,吃进去五七个,又拿三碗羊骨鲜汤灌了灌缝儿,刘震岳才算好歹祭了五脏庙。此时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工人开始上工,见自家衙内坐在这里吃饭,都亲热的过来打招呼,刘震岳坐的那张桌子,瞬间就被几个工人给挤满了,其他人一见那几人手脚如此快,也不懊恼,将旁边几个桌子并过来,依旧和刘震岳坐在了一处。只是这样一来,刘震岳的桌子就被一层人一层桌子的围了个水泄不通……
现在白马庄这边的工匠,都喜欢与刘震岳腻在一起,只因这些时日里来,刘震岳在工地上四处奔忙,与所有人都嘻嘻哈哈没有半分架子,聊英雄、骂贪官、说女人、讲黄段子,比他们这些粗人表现的还像粗人。甚至有时候哪个匠人漏了一手绝活,这位衙内拉着人家就叫师父,非要学人家这手艺。不过每次都是学了个四不像之后,便偷偷的跑了,只是这刘震岳却是个能记得住人的,虽然说手艺没学全,可是下次不管打哪里见到那便宜师父,绝对礼数周到,师父前师父后的叫个不停。大家刚开始还拘束,后来便就喜欢与这乱来一气的衙内打成一片,争着抢着表现自己的手艺,闹到最后,刘震岳认下的师父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凡有两手绝活的,都以捞到这个衙内徒弟为荣。
今天围了刘震岳的,就有七八个人是他的‘恩师’,大家占了一会子口头便宜,刘震岳也不恼,只是与他们插科打诨。笑闹了一阵,大家便侃起了大山。
“师父们,近来我大宋可有什么奇闻异事啊?说来给徒儿解解闷如何?”
“小衙内徒弟,放着俺这修茅坑的手艺你不学,整日里偏爱打听这些闲闻作甚?不过俺倒是听说了,东京殿帅府三衙太尉高俅那假子,便是人称高衙内的,月前竟被人给阉了!哈哈。这衙内做得,跟小衙内徒弟真是没得比。”
“贺老六,你那日骗小衙内说你修的茅坑是香的,实则是你事先烧了熏香,骗来的师傅,还好意思叫小衙内徒弟?真是太也不要脸!小衙内徒弟,我也听说了,阉掉那高衙内的,竟然是大相国寺的一个和尚并一众泼皮,如此两种人能混在一处,却也能称得上是件奇事。”
“一个衙内割卵蛋的事有甚么稀奇,小衙内徒弟,你可曾听闻年前那景阳冈上,竟有人空手打死一只大虫?此等事才算得奇事。”
“乐老三,你这都是年前的老黄历了,小衙内徒弟问的是近来的奇闻逸事,就你说的那事,在坐何人不知?你也好意思拿来炫耀。”
“贺老六你整日里盯着那茅坑,怪不得见识如此短,你乐爷我的话还未说完你不知道?小衙内徒弟,我要说与恁听的,便是那打虎英雄武二郎近来之事。想那武二郎出外公干,经月方回,却发现家中亲兄已死,查探过后,便知是家嫂与一复姓西门的生药商人通奸……”
这个乐老三,口沫横飞的就将武松杀嫂、发配沧州、结识金眼彪、醉打蒋门神、大闹飞云浦、血溅鸳鸯楼的一应事迹,都添油加醋的细说了一遍,让刘震岳不由感叹,如此一副好口舌,不做说书先生真是可惜了。
上工时间已到,沈固敲起上工的铃声,众人才嘻哈着离去,能一大早就与堂堂知府衙内聊天吹牛吃早餐,绝对是件让人心情舒畅的事。
刘震岳也慢慢绕着山前散起了步,心中默默盘算着,适才听到的那些消息。那鲁达应该已经碰上丢了生辰纲的杨志,那二龙山估计也已经被他二人并那曹正占了。不多时,武松亦会上山。如此一来,那二龙山上,便有了三条当世难得的好汉。那自己是不是想办法争取一下呢?嗯,暂且试一试吧,若是成了,便平添三员猛将,也好叫这几人别跟着那宋江最后落得个晚景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