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不堪,重遇(2 / 2)
她一身血腥做不得假,衣裳,脸颊干涸的血迹非全是旁人的,后脊上涌出的鲜血也还在温热。
她此时的孱弱,反倒映衬着他的执念一无是处。
天光透过牢窗,照亮一地狼藉。
也就在昨儿午后郑合欢入狱,一宿未过,内史大牢动乱爆发,接近破晓才将将平息。
事情也就发生在半夜三更,郑合欢凭着一己之力拆了一间牢房,重伤一室狱友。
借着墙上微弱火光,郑合欢靠在角落闭目浅眠,却在深夜的稀稀落落的低语声中,听见隔壁衣衫扯动的声音。
听脚步声,是有六七个人在朝一个方向拢去。
抬起眼皮,一群人缩进牢房角落,隐约只能瞧见在人权中露出的襦裙衣角。而对面牢房关的人似乎也见怪不怪,所有人不见好奇,隐匿在昏暗中或是深眠或是装睡。
郑合欢睁开眼单纯是因为这帮人吵了清静,她不得不选择醒来。
捡了地上剥落的砖块,穿过木栏,砸中对面墙壁,惊得一众人停了动作。
“谁?哪个不怕死的?”
“你恶心到了我。”
那间牢房有女人,那帮人接下来要做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牢里小吏不管,瞧这情形隔壁这帮人已在内史大牢称王称霸。郑合欢向来不好见义勇为,多管闲事,章邯逮着机会押着她下了大牢,却绝对没有理由一直关她,她不过是到此一游,更犯不上与一帮五大三粗的人起了冲突,找不痛快。
她此为,不过因为那个女子她认得,且不得不帮。
昭月,无论她是因何堕落至此,少不得她这始作俑者的缘故。是她亲手将昭月拖下云端,毁了她半生的美满,对于这个人的亏欠,这辈子还不清。
虽不知道为何她会进了咸阳内史大牢,不知道她是何时来了咸阳,可如今姻缘际遇在此遇上,她又有何余地黑了心肝的视而不见?
一群人显然是料想不到在内史大牢还有人敢挑衅,转过身看着郑合欢一人独间,抱着手臂躺在角落,瞬间转了怒意。
“娘们,不怕死?想管闲事?”为首的人一把扯过昭月的长发,像拎着一块风干的腊肉将人拖在地上走到牢房隔栏跟前。
曾经精致美丽的脸,生生的砸在木头上,清晰可闻撞击脸骨的声音,旁人听在耳朵了也可知那是怎样蛰心的痛楚。
破碎的长衫滑落,随处可见的大片淤青、累累伤痕,谁能知道曾经皮囊是怎样一副羊脂白皙,细致温软?
早在郑合欢入狱之时,昭月已经知道是她,却不想叫她认出来。即使被这帮禽兽欺侮,她也不敢出声,不敢呼救,只能任人摆布,只是不想叫她恨之入骨的人发现她的肮脏。
她本生来便是天之骄子,父母怜爱,兄弟疼惜,锦衣玉食,风光无限。却因她郑合欢的出现,撕碎了这一切,从此由云端摔下,坠入泥淖。
她怎能不恨她?
曾经无数次想过无论用什么办法,要再爬上云端,不管会付出什么代价,她只要有朝一日将郑合欢踩在脚下,教她一无所有,尝尽百倍痛苦。
但命运却总是如此的不如人意,偏在她陷入深渊的时候,郑合欢再次出现,离得那样的近看着她的不堪。
从来没有一次更渴望像现在一样死掉。
很难再找回曾经那份恨之入骨的影子,当下的人只剩下一死了之的绝望。身边这群肮脏的畜生再靠近,她竟失去了曾经恶心的力气。
不知是该怨恨命运不公,还是该怪罪自己不该这般苟延残喘的活着,在这一刻一切都变成了无解。
看着她发狠,牙关紧闭,满脸的狰狞,郑合欢顿时白了脸,闪身过去手臂穿过木栏间隙,两指掐着她的下颌,生生掰开了她紧紧咬合的嘴巴。
两人视线靠得很近,隔着木栏,再看见她眼里浮现的恨意,郑合欢松开手甩掉她的脸。
“娘们想死,是想脏了爷的眼?”
昭月齿缝里染上血迹,嘴巴里的猩红瞬间激怒了男子的残暴。那五大三粗的男子顿时怒目横陈,抬手就要扇昭月巴掌。
昭月这一脸伤痕淤青多半就是拜他所赐,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攥住那人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