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回、故恋间绸(2 / 2)
凌空奋世,
看双杨,
更显枝繁叶碎。
滋润靠谁二十载,
究竟是湖是泪?
不懂人间,
不解其源水。
插条腾起,
唯有生命耗费。
……
石溪竹仰望树干至树梢,两手插兜,接了下阕:
好女子伟丈夫,
既别有志,
何必相依偎。
倘若本来无缘分,
多了同絷兄妹!
倒也免得,
秋风每起,
互掩迟入睡。
春吹一过,
空忧青装点兑。
想到失去母亲失去青梅失去故乡,憋在心里若多年的委屈,石溪竹终于控制不住了。他躲到两株大树的另一面,嚎啕大哭……
此刻的婷婷又焉能无泪,但她不愿他看见,因为她觉得自己不再有资格谈这段情分,因为自己没有反抗父亲阻挠之过,但何尝不是思念沉沉的。当想到,游子归来身为客,其已无家今非昨。虽身为妹主为大,全心担当成南柯。
“亮哥,饿了吧,到家我为你作好吃的。”
广浩而碧透的莲湖泛起涟漪,那垂绿欲滴的杨枝绽开新叶……
石溪竹突然觉悟到,自己在婷婷面前是一个男子汉了,并且大她一岁,让女人、小妹妹哄一个在哭着的男子汉哥哥,他不禁笑了出来:“嗬嘿,我这是东面日头西面雨,道是无晴却有晴。真痛快,人常说男子无泪,不错所以寿命短。我流出的是这片热土付予我的热血,是向这里赐给我生命和力量,倾吐我三十年的纯情”。
“亮哥,能到家作客吗,那也是你的家了?”石溪竹摇头:
“先免了吧。是你的童年一曲巜洪湖水浪打浪》引我回来的,我此来,是想还愿童年的承诺,来北冈子建起大果园的”……
毕玉婷回到家中后,想起丁洁姐姐像自己这么大的时候,她坐在精工木雕的梳妆台前,看镜中自己,先取下左耳金环坠,换上了玉坠,再看两个耳朵,那金坠玉坠同样晃动着:这双耳同生咫尺,却至死也不能相见了。便低吟:
迎远客
游子归来身为客,
其已无家今非昨。
虽身为妹主为大,
全心担当成南柯。
吾然有想责旁贷,
尔若听踏遗囡歌。
玉树临风空悲切,
倾国倾城枉自多。
“好好好”,丁运跟本没有去想,毕玉婷咏的内容是什么。他从内间走出,竟有一姑娘随跟出来,这个内间儿是他专为洗相修的暗室。他忙将那姑娘推回去,自己来到玉婷的近前:“好诗啊,中心校的大校长,今天不是开会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毕玉婷好像没有听见,丁运又告诉她:“今天早晨凤丽芳和岳丽君来找过你了,说要组织个同学联谊会?”
他说这么多了,却仍不见毕玉婷回应,丁运笑了:“你这是怎么了?”毕玉婷这才讲话:
“我弟弟毕光和对象的矛盾,你帮着调停得怎么样啦?”
“那还有什么说的,现在姑娘我已经作好了她的工作了,不想分手了,剩下就差你弟弟这边了。其实,毕光第一个对象李萍不比这个差,咱妈咱妹不喜欢,楞是没留住人家”。
“噢,一会儿我回校里,你要是走,别忘了关严了窗门,前天我回来,就发现后窗是虚掩饰着的。”
“哎好的,对对,我还有相片没洗完。”丁运一溜烟儿转入暗室里去了。毕玉婷“哼”了一声走出家门。
这日。石溪竹同秉怡老人从北冈子回来,顺着湖的西岸南行至村庄里,在中心街同老人分手后,他经过桥朝东岸走来。过了湖东岸的路北,是个古庙的产地。建国初被用做乡办公室、电话室,改革开放后有人借用庙的西院湖岸一侧,改建成了芸香阁大酒楼、照相馆等,东面依稀是毕校长的中心校。这里是庙的周边,因信仰,仍无损保留着大片的古柳群。非常景观。石溪竹走近这家酒楼,有服务员小姑娘迎上前来:“喂,你好,请问您是石先生吗”?
“你好是的姓石,请问您这是……”
“噢,我当然不认识您,但我当然能记住您,因为失足这名字好记,就是跌筋斗的意思啊。”
“那你觉得跌筋斗狼狈吗?”
“不觉得,孙悟空一个筋斗可是前程万里呀!”石溪竹听了笑道:“你挺鬼道。”
“有认识您的老板让我在这儿等待您,您可知道,凡干事的来我店作客可灵验了,都是大老远慕名来的”。
“噢。”
“请随我来,”石溪竹随入。但见主厅有一巨幅盛荷图,上书有《河塘月色》散文。石溪竹被那画中荷叶上的栩栩如生,那晶莹水珠所吸引,陶然摇头自语:
“久违了美术!”那小姑娘顽皮地拽他的衣袖嗅了嗅:“哪里的这么大酸味呢?”便拉了他一把进入走廊,正有一包间门被从内部大打开,里面便是满桌的美酒佳肴,有两位靓丽的少妇出现在他的面前。她二人热情洋溢:
“石溪竹请进!”石溪竹还没翻过个儿来,见一个瘦高个儿女子,身着小蓝菱儿旗袍的女子,她丰满端庄高贵,在金黄色调的装璜环境衬托下,更显得格外清馨。此刻的她早已情不自禁了,她同样更是等待他三十年的女人了。肯定的说,石溪竹是她心中确切的初恋:
“你真的认不出我了?”石溪竹面对这样一问,便刮目相看对方:
“我果真会有这么漂亮的幼驯染吗?”女子一笑:
“你竟逗我,那你青年时,想着追婷婷也没来追我呀,你到底认出我没有?”石溪竹才仔细打量她:“你变双眼皮啦,是胖丫岳丽君!其实你现在最标志漂亮了。一切缘分也都需要有特定时空的,刚毕业时接到你的电话,我是懂你的。可那时给每一个求上进青年的诱惑,只想追随进步了。谁料想,我竟从这个进步的平台上摔下来了。先是没了前程而自卑苦闷,从此关闭了言情的大门,后来年岁渐长,当想有一个家时,我确实这么想过,失所于故乡,尚可为故乡婿。可是这时,又得知同龄的各位多已不再单身。人生有太多的错过,我们还能有健康的相遇,我已知足了”。
石溪竹再注意那,被岳丽君的动感而冷淡了的另一位女子:她气度平和心数不于言表,白领淡装,典型的女性线条,小嘴、窄而高的鼻梁,略凹入的大眼睛,肤色白皙蓬荣的黄发:“黄发,你是小洋娃娃凤丽芳!”
“噢!”她俩对视一眼,三人不谋而和拉手拥抱在一起!跳起幼儿园时姚阿姨教的青年圆舞曲:“……拉起手唱起歌跳起舞来,让我们唱一支友谊之歌……”
石溪竹开始开玩笑了:“看来这姑娘有苗就不怕丑,到最后都出落得这么漂亮”。胖丫岳丽君否认:
“这些年没见面了,你真是的,我们小时候就丑哇?”
“没现在水亮”。
小洋娃娃凤丽芳,知道石溪竹是在逗我们:“哎,小亮哥,听说你回来承包荒冈子建设家乡了,我们童年所有当年要好的小朋友,都非常高兴。今天是岳丽君做东为你接风,人家岳丽君现在是皮装大厂长啦,我也只是中心校长毕婷婷领导下的,一个小学校长,你为家乡图大业我们可以入股吗”?
“很好哇,我们这代人已是祖国的接班人。我的童年好友,果然都是出类拔萃的我骄傲,家乡的千帆过万木春,让人欣慰呀!”岳丽君告诉石溪竹:
“人家凤老师现在是省模范教师,还开了业余英语补习班呢。”石溪竹点头:
“这让我父亲高兴,他当年是在这里被评为禹阳市甲等优秀文教工作者的,洋娃娃后浪推前浪了。”
凤丽芳高兴亮哥的赞美:“我得知岳丽君摆宴,就与毕玉婷中心校长请了假,来,亮哥哥您请坐呀。”岳丽君将大家的酒杯扶了正位斟上红酒:“菜都齐了,来,我们慢慢喝!”
石溪竹呷了口酒,看这满桌色彩纷呈的风景菜肴,自愧在故乡两小无猜面前落伍了:
“今天本应是我回归故里宴请大家的,这桌席就算我的吧。”岳丽君急了:
“那不行,那还能算是我请客吗?”石溪竹心情沉重:
“我,前半生做得不够好,是让故乡童友们见笑了。”岳丽君觉得似受了石溪竹的侮辱一般:“我什么时候小看过你呀,什么时候认为你作的不好了,我一直认定,就是你作得不好那也是你身外的问题!中学临毕业,是我给了毕玉婷勇气,一并去沉香湾中学看你。回乡后,也就是刚毕业的第一天,我替父亲去村部执班,偷打电话给你村里。说心里话,就是为了抢在毕玉婷前面,拿下你。当时你说你正在村文艺队排节目,我们足足谈了一个多钟头,就没套出你一句实质性的话来。十年后我意外得到了你的工程名片,知道你安了宅电。那时我正给河北部队药厂作销售。我给你打电话又谈了多半个钟头吧,还是听不到半句让我欣慰的话。”!讲到此,岳丽君瞅凤丽芳一眼:“洋娃娃,你怎么就不吱声说他呢,收拾他,他就知道追,心里就装着一个毕玉婷,结果还让人给甩了”!石溪竹瞅岳丽君一眼,举杯转开话题向凤丽芳:
“洋娃娃小我两岁脾气随和,我记得小时我们搬走时,我拉你的手商量我爸爸:‘爸,把她也带走呗?’当时爸爸笑了:‘这个我说得不算,得问你姨给不给。’当时我看了看来相送我们的姨娘,我没敢问。婷婷与丁运确立了婚关系后,我仍不舍这份友情。我来过莲湖小学,正执中午放学,随学生鹤立鸡群见一位戴红框眼镜,白皙、荣长黄发非常鲜明靓丽的姑娘教师。回故乡,我当然就是要找寻我丢失的过去,猜疑长大的你们,我。遇人会往你们身上去想,真就怀疑是你了。我就问丁运来确定:‘她是谁?’这个丁运好像不喜欢我再回莲湖找对象,还是对你们有过结我不知。他表现非常排斥,不但不想给引见,并且冷漠。他好像不得不说一句‘是凤丽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