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回、以大欺小(2 / 2)
石溪竹回到宅院现场。石汉又对四弟作工作:“现在只允许生一个孩子,你生的又是个丫头,你的院子再大也不姓石了。我是为了给我儿子石英”。这一句话,是真的刺痛了石溪竹,对一奶同胞的忠诚之心!他想说竟说不出来了,只能咽了一口唾液,暗算计,看来我必须要有儿子!他抬起头来:
“二哥,我听你的”……
郝芳没有能将石溪竹争取过来,因他特孝顺他的那个石家了。她那心里别提多难过,如被割了心头肉一样!此刻在石溪竹的面前,她是真的不敢多说一句的,弄急了他会说出离婚。又想到,自己那个人多房子小,又贫困的娘家,是回不去的。即没有自己的退路,更不能给爹妈添堵。又有什么能比不拆散家重要呢!只能忍了。
石溪竹与郝芳用手推车搬家,即将入住新房。当离开前街的石家老院,回看院内,郝芳的心有几分酸涩几分留恋,是自己在这里生了女儿,挖菜窖修沼气池,满院树绿花红,枉费了一场辛劳!
白鹤楼新居宅院,是石溪竹和郝芳亲手建设的,当然心满意足了。石溪竹将藏书安置在书房里,突想起自己曾在书中收藏过一张杨杰的照片,在想:杨杰呀,你后悔了没有?情可以一瞬间生成,竟能叫人一辈子不忘。然而,要作到彼此了解则用一生的时间都不够用啊!
他从书页中翻找那珍藏起来的小小的一片杨杰寸照。竟然是,书海求一字,几重几渺茫。
他明白了,她大概是在郝芳的肃反清查中被镇压掉了。
石溪竹在宅院中,在割让给石汉的“新边境”上作篱笆,中间留了个门以为兄弟常走动,想不到竟被石汉夫妇用树枝插严紧了。
石溪竹这才明白了,人家是不想和咱们相处的。他开始认同妻子郝芳说的话不无道理。
石溪竹在房前挖地建了小菜窖。石汉又过来指责道:“你在院里修永久性工程,将来万一有削减自留地面积的那一天,你的前院还得割让给我,这菜窖不是跑我的地里来了吗”?
石溪竹听了,又一次感觉道:原来世界是这样的无情!别人家的院子都是统一的宅院进深,我的己被二哥割去了一半,他竟还在算计我剩下的一半吗!那不是要欺负我到房檐下、窗前了吗?我没有前院了!
郝芳点化石溪竹:“当初我就说你,让他一恼不能百恼,怎么样,得寸进尺后患无穷了吧,看你当时那样子,你那一窝一块的比我都亲。割让宅地我都不敢拦你了,如果硬拦阻你都能和我离婚”。
“我是两个没有想到哇,没有想到骨肉情在二哥自私的心里一钱不值,没有想到我不答应娶他的小姨子,会种仇这么深。”
一天。石汉来告诉石溪竹夫妇:“乡里农技站示范场长姚仍良领导,安排我早点下班回来,让我邀请你石溪竹。是为迎接区里派来个新书记,要布置一下他的办公室,要你去给写写画画农业方面”。
郝芳和石溪竹商量:“那就去给他写两天呗,说不定遇上伯乐,在乡里落个一官半职的”。石汉马上否认:
“那事别想,还没听说哥俩在乡机关当干部的”。
石溪竹应邀给农技站示范场布置办公室。
那当年被杏花村小学,史珍香主任批斗逼走的张尧校长,现在乡里任扫盲夜余教育工作。由于他的部门不被重视,拨款是别想了。为了在区里新派来的夏书记面前,能有新启色的体现,他觉得石溪竹会帮他的,于是便来找石溪竹帮写两篇工作计划,以备张贴在自己的房间。石溪竹欣然答应了。竟被农技站示范场的姚仍良发现了:
“这不行,他功劳独吞,不任命我为夜余教育名誉校长,我就不同意给他写。你是我雇用来的”。石溪竹为难了:这姚仍良,是大榆村当年追郝芳死去活来的家伙,情敌之间不可软弱,但于情于理这就为难了!
于是石溪竹去找老校长张尧,听说机关里正在三楼会议室,开新来书记见面会,他上了三楼。沉香湾乡机关的人全在,门缝往外冒着烟,但却很肃静,只听见一人在沉稳地讲述着。石溪竹一眼看见了,原来正在讲话的,新派来的党高官,正是当年区团高官梁洪翔。
石溪竹想到,他在作全乡的人事,不便打扰。于是猫腰直奔张尧的位置,伏首私语……”
“小石”!
正主会的梁洪翔看见是石溪竹,兴奋地一声呼唤,从主席位置上站起,他那特有的,一双英俊大眼睛里深含敬意。
而石溪竹不愿干扰这样重量级的会场,于是只是向梁书记轻招手示意,便尽快离开了。
然而满厅的官员,先是耸肩注意着新书记的脸色和视线,发现是在对石溪竹热情着。皆一头雾水暗自猜测着!
梁书记向会场问道:“各位还有什么事吗”,见无人知声:“散会”!
廉仲凑到梁书记身边:“我一直和石书记一块儿工作了……”站在一边两手插兜的初建涛瞪了他一眼,竟被梁书记看见。已调到乡府主抓财会的赵明明连连摇头:如果当初是我给石溪竹搞定了组识关系,那我可就一下子火了!当初怎么就没再努力一下呀……
张尧追上石溪竹:“你太不会做事了,嗨,和我一样啊,你多在会场上站一会儿,多打招呼说几句儿呀,乡里上下都会刮目相看你了。看样子,梁书记就非常敬重在乎你,你就和他多近伙点呗。这火候谁敢说你的不是呀,让大家认准了你和梁书记的关系,不用梁书记费心,那各机关部门,就会争着讨要你去上班,先帮忙后转正。不管怎么说,你机会是来了……”石溪竹深呼吸:
“感谢老校长一片爱心,可是,这样靠关系上去的,我一点不想。那样的话,当正义和真理没有了,仕途路就没了味道。老校长啊,走仕途就必须为百姓作好事”。
“可是千古以来的仕途路上认人为亲提拔用人,不乏是这样的呀”……
张尧望着学生远去的背影含笑点头:为官,多少人头拱地屁股翘得高高,而你大步流星从中走过,倒也风流千古!其实,人想开了,好的活法并不是一种模式……
作画完毕。姚仍良告诉石溪竹:“月末领工资,你忙就不用来了,让郝芳来取就行。都是大榆人没说的”。
月末,郝芳来工资了。姚仍良高兴得耸肩清嗓又倒茶:“来,久不见是真的好想你呀,我的老……”郝芳漫不经心的回话:
“让你改了本性,这,是有点难为你了哈”。姚仍良伸脖听门窗外没人:
“
“收回你的肠子吧”。
“不不,我是说这个,你这么南挑背选的,又比我们村远离了城市好几个村庄,听你弟弟讲,石溪竹这也行那也行的,怎么还在村里种地呢”?
“谁叫我先是看不起嘴尖舌快的了,喜欢心灵手巧的呢”。
“是啊是啊,都是年轻时的一时冲动,我很可怜你,是我告诉你二大伯哥石汉的,叫石溪竹来挣钱的”。
“我还不了解你呀。八层是听说这次乡农业技术部门考试,石汉有可能考上了,成为全民职员了,快不归你领导了吧。石溪竹卖手腕子,日工资在哪也不能低于一百元钱,你在乡里挣不到这么多,也许你会说,会另有腐败收入。石溪竹能来给乡里作点事,那是他胸怀天下,愿贡献社会热爱家乡。你搞这投资是为标新立异,为给新上任的乡一把手梁洪翔看。石溪竹在你这八天吧”!
“你太很了,我月工资才四十元哪”?
“你说的那是面上工资”。姚仍良想了想:
“那可不,我是谁呀!”说着,姚仍良推过八百元来。郝芳点了便走,姚仍良急了:“哎,连一句感激话都听不到哇”?郝芳停下脚步笑了:
“你真贪心,拙人有求于匠人,谁领谁的情啊,该不是弄反了吧”?
“哼”,姚仍良头扭别处:“不管怎么说,你老公得给我使用”。
“哎,有什么办法呢,他生不逢时,好一个供奉天地爷的白面大馒头哇,掉进了杨二郎的饭盆里”。
“这话还差不多,我也长着三只眼呢”,姚仍良坐在椅中举双拳抻了个懒腰:“我也算是沉香湾的一个神位了吗。哎,不对呀,你能不骂我吗!啊……你就直说了呗,白面馒头掉进了狗食盆子里了,那我也是一个很得意的成功狗吗”。
“你的耳朵有这么背吗,一点都没听说?石溪竹可是新来的梁洪翔的铁哥们,人家是共青团老友,说好说坏都有分量”!郝芳说完转身就走,姚仍良这边则是乱云飞渡了。他急忙出手示意引路,就好像土地爷遇见了孙悟空,左边跟随右面引路,哪里还有刚才的傲气,简直就似一个老面瓜。
石溪竹用“手拉葫芦”将水泥雕塑有丹顶鹤的烟筒防雨盖,提升至别墅楼脊的烟囱顶上,鹤姿为仰首太空意欲腾飞。
郝芳推自行车走进了垂花月门,顺砖石甬道而入,撮车于阶下,正仰首看楼顶的石溪竹:
“弄上去啦”!
“是的,怎么样,好看吗”?
“行好看。哎呀,你看空中飞来了什么”?
石溪竹听到头顶有振翅之声,原来是一只找群的丹顶鹤飞来了。它围着鹤的雕像盘旋数圈,石溪竹因兴奋产生灵感,便为白楼引鹤咏道:
青龙坪上起白楼,
香风满堂烟花秋。
戏捏丹顶云脊立,
引来真鹤荡空游!
“这地,怎么就叫青龙坪了呢?”郝芳问,石溪竹告诉她:
“我们的房场原是青龙寺的庙产。是唐太宗收复疆土时,在此遇蛇与喜鹊斗架,他说这是龙飞凤舞。便许愿建寺塑金身竟山门因故建于数百里之外了,而我等皆居无形墙内耳。确实时至今日,这里蛇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