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回、生死遗恨（2 / 2）
石溪竹继续听郝芳说下去：“现在还不可能就一下子定下来，还得争求父母意见是吧。天色已晚，正好明天公社召开组长以上扩大会议，就明天再见吧”。
“好的”。
次日中午休会时间。石晓秋走出会场，在沉香湾俱乐部门前遇见了四哥，他指着人群的另一处：“四哥，我看见郝芳了”。
“噢”，石溪竹答应了一声，继续前行。石晓秋见哥哥不介意的样子，于后面问：
“四哥，你要去哪儿”？石溪竹略带微笑：
“噢，中午没事，我自己又制作了一个照像机，想去要个胶卷轴。沙虫灯厂会计姚仍富，我们过去任教时相识，他是大榆村小学老师，摄影不错……”
会计姚仍富正在给对桌出纳员王文秀讲故事：
“我是禹阳二中的，林逗逗是我的同学，放假了，人家都是轿车接送，而我爸爸，腰系麻绳，穿着一双家织布鞋就来了，结下麻绳捆了我的行李扛着就回家了。从那以后，我再也不让他来接我了”。
石溪竹敲响杀虫灯厂部财会室的门，见一个利落的中年男子站在门里。
“我叫石溪竹，就是跟你要过胶卷轴的杏花村石老师，现在下来了”。
“哎呀呀，想起来啦，快请进，我接信后便托人给你带去了，得到啦吧，真了不起，自己制作照像机”。
石溪竹点头：“多谢姚老师了”。
“哪里哪里，没作什么。我也离开大榆小学有几年了”。
二人进来，姚仍富会计还未来得及让座，竟意外地发现对坐的出纳员王文秀热情地起身，将自己的坐位让开，并且二人神色飞扬，石溪竹不肯坐：“一样一样，我坐了，你不也得站着了吗”。
“不一样，你是客人吗，再说我一天竞坐着了，都坐乏了”。王文秀边说边轻轻按石溪竹落座。石溪竹只好客随主便：
“没想到，没想到我们竟在这里重逢了”。石溪竹坐下，王文秀拉开一抽屉，拿出一叠碎报纸块：
“石溪竹，这是我从报纸上剪下收藏的世界格言，你看，‘不勇于攀登高峰的人，只能在洼地徘徊……’我想你一定喜欢，都送给你吧”！石溪竹笑了，将这些收进了上衣口袋里。
他俩的这一连串的交流，这场景竟弄得姚仍富想入非非了。他是在猜测石溪竹与王文秀的关系，石溪竹看懂了他：“岳老师，我们两个是同桌的老同学”。
“啊啊啊，我还以为得我为你们引见呢，没想到，还是你们更比我近了呀。小石老师有对象没有哇”？石溪竹笑了：
“说不定是你们大榆村的姑老爷子呢，昨天刚见面”。
“我们大榆谁家呀”？
“郝家”。
“姓郝的有三家，你是哪一家”？
“郝芳家”。听了这话，姚仍富眉头皱起：
“是谁给你介绍的，这个介绍人也没瞧得起你呀！……”石溪竹的眉头略皱了皱：难道郝芳家的名声就这么坏吗！我见到的第一个大榆人就说此话？
时下真是石溪竹相对象的黄金时段。按他的本意根本无心再相亲。与郝芳的事刚刚搁浅了，就又有人说媒了。
六二年与石浩妻明杰一起下乡的青年王莉艳来到石浩家，与其妻子刘明杰谈话：“听说你家石溪竹看对象了”？
“没成”。
“石溪竹找对象可不难，一小我就看好他，你就没想过为小叔子介绍一个”？
“想是想了，就是想不起来了。有合适的呀”？明洁不介意的样子，王莉艳白了她一眼：
“你总得为自己的后路想一想呀，你拿我当外人没有，我们可是一九六二年，从城里一车拉来卸下杏花村的下放青年。现在弄个好听的词儿叫下乡知青了，都才学几个知识呀就知青”。
“我怎么会忘呢”。
“这就对了。我们都是市铁西富和的同学，又是一个院的。你现在娘家没人了，石家人口多，而妯娌们都是大家望族之人。将来在石家腰板最软的就是你了，为什么不趁早拉住一个妯娌，你介绍来的能不和你一头的吗”。
“那怎么办哪”。
“你给老四介绍对象，这四媳妇到啥时候还不和你一条藤”！
“对呀，这……”
“人选我有了，我家三妹鸿艳来了。一个爸俩妈的妹妹，人家长的好看，在西边青年点呢”。
“鸿艳是真漂亮，可石溪竹现在没心思看对象呀”。
“兴趣在于引导，什么叫引导你不懂啊？我三妹在青年点追她的人推不开散不开的，我们不能回城，也不能落在那个离城特边远地方呀。好在我们这里也是城市近郊，就凭我妹妹的容貌才情，我不信见了面打动不了石溪竹的心！不妨试一试吗。你们背后都叫我外号老面包，你们看我三妹给我提气不！”
王莉艳从石浩家出来，被石溪竹看见。刘明杰正等候石溪竹的到来，将他叫进自家屋里：“石溪竹呀，大嫂给你介绍一个对象……”
石溪竹此时的心情，虽然是他人生的最低谷，但是对追求自由婚姻，抗拒包办之心并没有泯灭：“是不是莉艳姐姐的妹妹呀”，明杰想到，和自己一起下乡的王莉艳，生得不漂亮很胖，石溪竹会联想的：
“不是她妹妹本人，是她妹替朋友来看你，成不成的你给嫂子一个面子可以吗”？见石溪竹没在否认，明洁用哄的语气说道：“今晚穿的好一点，到我家来”。
石溪竹走后，明杰去了莉艳家：“你们吧，别说是王鸿艳本人，就说替朋友来相对象。只要一见面他要是看上鸿艳了，事就成了吗”。
晚上，石溪竹翻出最破旧的一套衣服，这是小队推销员张玉兴从地摊买回的一堆垃圾油污帆布衣服。是飞机场机械师淘汰下来的。他觉得，这一套穿在身上再合适不过了。还配上了一双大头鞋蹬在脚上，便来到大哥家中，大哥和大嫂看见其这般打扮，忍不住不约而同地笑了，明知道他是故意的。
石溪竹却是一本正经。不大功夫王莉艳领着王鸿艳进来了。王鸿艳龈红齿白，体态灵巧、轻盈。果然是漂亮。这让明杰也出乎意料了：
“这丫头生得这么漂亮，和姐姐不一样啊”！王莉艳笑了：
“我说过我们是同父异母”。石溪竹站起让座。大家坐好了，王莉艳对姑娘说：“鸿艳三妹，你就说吧随便谈”。
王鸿艳即刻面向石溪竹，看石溪竹这身打扮，笑道：“果然是东床傲婿呀”！便以正视之目光逼人，言谈开门见山。石溪竹倒有些不敢正视对方了。但是却很注意听着她要说什么：“我在西边巴营子青年点时候，临近有个西湖村，有个出名的美女叫杨杰的，和我是好朋友。年龄也与我相同，生得十分端庄，”她讲到这里，石溪竹想，她这是在夸奖自己么，他继续听她说下去：“现在的姑娘针线活好的不多，可她不但地里活透快，针线活也好。还没有对象，她就已经为未来的夫君勾织了两件四海针的毛衣，她非常老实，穷富不挑，别给气受就行。”石溪竹接过话题：
“噢，这么说你与那姑娘形影如一，必是也做一样的工作了吧？”
“嗯，我们都在小队猪场”。
“你下乡到农村，这也算是好活了”。
“好啥，猪总来病”。
“哦？”石溪竹想，倒是个考查对方才能的机会：“没有防疫员吗”？
“没有”。
“可以用些常药吗”。
“是的素类，我喜欢用磺胺嘧啶、磺胺噻挫钠倒是不断”。听了此话，石溪竹感觉到对方懂些医术。看来确实有才气。此刻，王鸿艳又展开了主动攻势：“听说石溪竹四哥哥通理琴棋书画，小妹妹奢望见上几笔，一饱眼福如何”？一旁的王莉艳问石浩和刘明杰要笔墨。二人找来纸墨铺开。
“过奖了，不过是感兴趣罢了。岂能扫鸿艳小妹之兴啊。”石溪竹说着拿起了笔，清水浓墨之间，栩栩如声的松竹国画跃然纸上，他搁下了笔。王鸿艳提起笔，冲他微笑点头后，便机缘巧合地配上了梅兰之花，又加上梅兰二字。全室的人皆赞叹不已，为珍惜这大好的局面，都怕自己在场误事，便纷纷都偷偷离开了。在外面高兴私语：“郎才郎貌女才女貌哇！”当再往窗内看时，见二人下起象棋来。并且双方有说有笑，王鸿艳道：
“不行，你这样能谈善讲，敞亮性格，又这样才高八斗。而我那朋友过于老实没文化，看来我这个红娘当不成了。”石溪竹凝视她笑了。
那王鸿艳好像务出了，石溪竹的强势是无心的意思，便主动打退堂鼓：“今天我非常尽兴，因为遇见了你。你是还乡青年，我是下乡青年。”她主动与石溪竹握手：“谢谢生活安排了这一天，时间不早了，明天我还得回队里喂猪”。
天色过晚了，王鸿艳出了屋子告诉姐姐：“他没有想谈对象的意思”……
“这小子是心里还有人！”
莲湖村的大公府院内。丁维在和弟弟丁运谈人生：“岁月不等人，到什么时候作什么事，还要实事求是。你想岳丽君了，人家没看好你这也正常。人家的能力声望比你大，作的生意也比你精彩。现在有毕家看好你，就别过了这村就没那个店了，听说那石老四还死去活来惦记着毕玉婷呢。你不抓紧就又扑空了。”
“哥，这你放心吧，虽然我追的是岳丽君，但是，自打石溪竹开始奔劲儿毕玉婷，也提醒了我。考虑了毕玉婷做我的备用，我已经向毕玉婷示好了。我比石溪竹有很多优势，她听她爸的，她爸爸倾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