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逃无可逃(2 / 2)
周树一把抱紧儿子,数秒后才松开,
“制儿为什么不跟爸爸说呢?”
“妈妈不准,会打制儿。”
“那妈妈为什么打制儿?”
“制儿不乖。”
“妈妈拿什么打制儿?”
“这个,还有这个,这个。”
周制指着衣架、高跟鞋、还有角落里的晾衣绳。周树心疼,眼泪无声流下,周制给父亲擦拭着,安慰着父亲,
“不哭,不哭,爸爸不哭。”
“制儿,疼吗?”
“不疼……不哭。”
听着周制宽慰的话语,周树的眼泪更止不住,浓浓的愧疚感和挫败感让他崩溃,他坚守了大半辈子的信念,守护了大半辈子的家,都只是为了给他们幸福。可他最终没能给余红幸福,也没能给儿子幸福。也许一开始一切就都是错。周树搂着周制嚎啕,周制也跟着父亲哭得很伤心。
周制描述不出那些被打的场景,但心里的恐惧是不停的累积。周树不在的时候,周制就成为了余红发泄的对象,那些酒后的坏情绪都变成了一鞭鞭的伤痕,那些不得志的愁绪都成为了一脚脚的狠踢,那些发了疯的嫉妒化成了一次次的挥舞,统统都砸到了小小的周制身上。周制就这样蜷在角落,不哭不闹不说不抗,余红的变本加厉不停地清除周制记忆里关于母亲的美好,培植出一个黑色可怖的母亲,他不懂呐喊,更不懂求援,那些伤害吞噬他笨拙的灵魂,埋下了对未来的桎梏,囚禁他本该可以拥有的幸福。对于周树而言,如果从前还心存侥幸,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余红已经从心里开始腐烂恶臭,眼前这个余红只剩下他熟悉的皮囊,他可以承受所有她的无理,可以包容所有她的取闹,却容忍不下她对自己亲生骨肉的虐待。他想起这么多年她假装得若无其事,他想起她在饭桌上不停给周制夹菜的场景,想起她牵着周制的手旋转跳舞的画面,开始慢慢看见很多被忽略掉的细节,周制的躲闪,周制的沉默,周制的高敏,那都是这个孩子能表达的所有求助,只是自己太过于自我催眠,自我逃避,才一次次错过这些表达,推周制一次次重复经历苦楚与噩梦。
余红两个字已经彻底在这个家中被驱逐,可邻里的八卦网络十分发达,总有人道听途说、捕风捉影,还自告奋勇的要点醒周树,周树礼貌表达拒绝,旁人却愈发觉得有必要拯救眼前这个傻子,他们抱着正义之士的身份轮流给周树传达指令,分享着他们手里的各种传闻和消息,却从没有人考虑过周树的感受。那些所谓的为他好,其实不过是抹了糖的毒,周树听着那些消息,宛如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迫赤裸示人,他廉价的自尊成为了一块心病,透支着他的身体,倒数着他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