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为善（1 / 2）

战争号角早已停止，战鼓声却一直缓慢而有节奏的持续着。

走兽的怒吼声，飞禽的啼鸣声，响彻天地。

围墙那边的喊杀声远远的传来，分不清其具体的内容，无数人声混合在一起犹如是巨浪轰鸣，一层接一层。

太过遥远地方的事情，李秋水无能为力，他只是一个人，所能影响的只是一小片有限的范围。

房屋坍塌，无数大大小小的碎石散落，杂乱无章。

一面残壁还在固执的挺立着，只是剩下的已不足人高。

一个人脑袋从残壁旁一闪而过，须臾，又重新出现，停在了残壁旁。

李秋水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决定停下来。

腾身跃过残壁，踩在布满灰尘的碎石上，低头看去，碎石缝隙间露出着半张脸，上面也同样覆满了灰尘，仔细看的话依稀还能看出人的样貌轮廓。

若是只是用眼睛看，可能很难一眼就能发现这里竟有着一个人存在，可是李秋水不是用眼睛看到的，而是感知到的。

同样布满灰尘的长发呈现出灰白色，只是仍可以看到在靠近地面的地方，有一小片长发还仍呈现出深深地黑色，在那里附近的地面，笼罩在碎石的阴影里，也是黑色的。

感知告诉李秋水，那里早已被血浸透。

蹲身，搬开压在那人身上的碎石，显露出一个完整的男人身体。

身体屈膝侧躺着，脖子诡异的扭曲，仰面朝天。

因为碎石被移开，露出了完整的面容。

半张脸还是本来的面容，只有稍许灰尘，还不足以遮挡了面容，另半张脸却积压着厚厚的一层灰尘。

双唇微张，双眼依旧睁着，一只眼睛望着天空，暗淡无神，另一只眼睛里落满了尘土，灰白，只剩下个轮廓。

他已经死了。

李秋水知道，在他三步开外，有两块满是裂痕的石板扭曲着挤在一起，在那下面还有一个女人，但他没有再去移开那两块石板，因为女人也已经死了。

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就在男人的怀中。

即便是因为突如其来的袭击而死于非命，即便是脖子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即便是双腿已经被砸的寸寸尽断、血肉模糊，在那死亡的瞬间，男人仍是本能的在尽最大的努力保护着他在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紧搂的手臂已经变得僵硬，但却仍有力。

李秋水伸手掰开手臂，“咔嚓”一声轻响，是手臂关节错位的声音。

掀开覆盖着的衣服，露出一个襁褓。

嘴唇撅着，微微开合，嘴角有一道明显的光泽，口水已经流到了耳根，圆圆的鼻头，胖嘟嘟的小脸稚嫩若吹弹可破，长长的睫毛带着明显的湿痕，好一个可爱又惹人怜惜的胖娃娃。

伸出一根指头轻轻的为胖娃娃擦去眼角的泪痕和嘴角的口水，“唉”，一声轻叹，李秋水伸出双手将小小的孩儿抱起。

然后，单手随意的划动，数道轻微的“刺啦”声响起，男人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李秋水划成了布条。

重新出现在残壁外，李秋水已经完全大变了样儿。

胸前用布条绑着一个襁褓，长剑背于背后，用两块布分开包裹着，一块包裹着剑鞘，一块包裹着剑柄，乍一看上去如一根棍子，细看却是谁也看不出那里面到底包裹着的是什么，因是用两块布分开包裹，如果需要拔剑，却又不会有一丝的阻碍和不便。

低头望着那张熟睡中的小脸，李秋水神情平静，无悲无喜，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贴在其耳旁，两道细细的内力缓缓流进婴孩体内，瞬息封闭了婴孩的听觉。

放下襁褓的遮盖，风再不能侵袭那张稚嫩的面颊。

“唉，”李秋水长叹一声，单手轻拍襁褓，眼望着前方百来米外的战斗，轻声道：“你这该算是不幸还是幸运呢？”

强悍的猛禽肆意的扑杀所有出现在其视野中的人类，有的成功了，也有的失败了。

李秋水看到的战斗中的明显是一头失败的猛禽，它发现了地面上狼狈逃窜的八个人类，旋即便扑杀了下去。

它以为这几个人类依旧会如它先前遇到过的那些人类一样的弱小，在它以及它的十数个同伴的一轮攻势之下尽皆化作死尸，被它们当做食物随意享用。

可是这一次，它忘记了它只是孤身到来，身边的同伴早就飞散了，而它的实力并没有强大到可以藐视一切的地步，它错误的以为自己已经成为了这片天空下的王者，对地面上的这些弱小的两条腿生物有着予取予夺的生杀大权。

自大又冒失的进攻让它身陷险地，一只翅膀受到重击，微微的弯曲着，每一次的扇击都让它感觉痛苦难当。

“咕咕······”

它努力的想要重新飞起，受伤的翅膀却一次次的让它不能如愿，它焦急、慌张、恐惧着。

但它还有强大的喙，还有锋利的巨爪，还有另一只翅膀，它庞大的身躯和坚硬的翎羽也是它的一大屏障，凭借这些，即便身陷八人的围攻之下，它仍还没有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咕咕······”

它不断的啼鸣，只要能引起同伴或者其他猛禽的注意，它很快就能转危为安。

八个人围着猛禽猛烈攻击，他们清楚的知道猛禽叫声的意义，若不能在其召唤来其他飞禽之前将其击杀，他们将自身难保。

猛禽已经受伤，再无力追逐他们，他们可以选择立即逃跑、隐藏起来，可是他们不愿。

这并不是一头常见的猛禽，而是一头珍惜猛禽，它全身是宝，价值并不一定就比地阶猛禽低，巨大的利益驱使着他们就算冒险也要将这头猛禽击杀。

陷入僵持的戮战已经持续了好一会儿，从一条街道转进了另一条街道，他们看见了百来米外有人，惊喜还没有来得及爬上脸庞，就化作了失望，想要呼唤支援的话语卡在喉咙中，继而消散，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胸前还绑着一个襁褓，这样的一个人，他们并不认为能对他们此刻的战斗起到什么帮助。

他们看见少年面无表情空着双手向他们奔来，中途捡起街道地面上一具孤单的尸体旁的大剑，拖着大剑继续向他们奔来，好似是要帮助他们。

有人大喝：“危险，不要过来！”

不知是听不懂话语，还是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少年不管不顾，甚至连表情都没有点滴的变化，依旧在接近中。

“咕咕······”

猛禽发狂，试图突围，刚刚转进这条街道，八人对它的束缚还没有彻底完成，一眼看见这边又出现一个两条腿的，刹那红了眼。

“咕咕······”

巨翅扇击，狂风席卷，烟尘弥漫。

闪身避开一把大剑的挥砍，坚喙啄击，逼得另一阻拦之人不得不回剑自救，又一把大剑砍来，它突然拢起翅膀直撞过去。

“叮······”有金铁交鸣声响起。

“咕咕······”大剑虽未能破开它坚硬的翎羽，但那上面的巨大力道却让它感觉疼痛不已。

大剑被撞击的荡开，八人的束缚大网告破，猛禽双翅努力的扑扇，速度刹那激增，转瞬便冲出了八人的包围圈，向不远处那个正在靠近的身影冲去。

你来，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