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发觉(1 / 2)
基台之上,慕容蹇居高临下的扫视一番群臣,清了清嗓子,欲言又止。
殿中大臣们手持玉圭肃穆而立,等着慕容蹇发话,都不敢低声交谈。
沈仪暗暗环顾四周,现如今刘敬之已经揽下了全部罪责,慕容蹇应是不会怀疑他了。
“金樽。”慕容蹇颔首示意,眼里带着睥睨天下的威严。
“是,陛下。”金樽站出来先向慕容蹇行了一礼,而后正声道:“经彻查,兵部侍郎刘敬之私通柔然,收受柔然贿赂,后贪欲不满,刺杀使臣,欲借两国交战私吞批发军饷与铸造兵器之钱,贪污朝廷三千万两白银,并杀害无辜百姓,已罪诛三族,兵部军令向康涛与之同罪。”
语一出,满朝文武纷纷低头左右私语议论一番,震惊于感叹唾弃夹杂其中。
慕容蹇面色铁青的看着殿中百官,许久才沉声道:“吏部尽快草拟新任兵部侍郎和军令的候选人名单。”
群臣立即停下议论立身站好,吏部尚书连忙迈步上前行礼,“是,陛下。”
如今慕容亦阳已在了和亲的路上,柔然可汗也并没有追究使臣遇刺一事,慕容蹇总算是稍稍定了心,安排上兵部的空缺位置,朝廷也算是能渐渐稳定下来了,于是他缓缓沉了口气。
“陛下,”楚萧河托着玉圭站在大殿前朗声道:“天赐良缘保佑我轩北与柔然和平无战,而乱臣也得以铲除,风雨平定,天下安康。”
众臣也看出慕容蹇脸上阴沉,知道他最近为此事烦心,于是也纷纷弯腰恭敬的行礼,一起附和着楚萧河道:“风雨平定,天下安康,愿陛下切勿操劳。”
声音虽是嘈杂,可却响彻了整个大殿,似乎还有阵阵回声,其实宛如山河。
慕容蹇点点头,又望了望基台下的文武百官,目光落在了沈仪的身上。
“沈将军,”慕容蹇眸色突转幽深,“前阵子我轩北与柔然大战在即,特命你于皇城统兵操练以防柔然入侵,现今两国和亲交好,也是辛苦了将军。”
他看着沈仪,即使语气平缓柔和,却也盖不住他眼中的凌厉与深邃。
沈仪连忙朝着慕容蹇恭敬的行了一礼,回答说:“本事末将分内之事,陛下言重了。”
慕容蹇笑笑不语,可沈仪却分明看到那一抹笑里,藏着深长的意味,因为他知道轩北与柔然纠纷平定,且和亲公主慕容亦阳一到,至少两年内无大战事。
“沈将军为保护我轩北江山操练疲惫,应是需要好好歇息了,皇城的统兵也大可解了。”慕容蹇沉默半晌又道。
沈仪虽是已经预料到慕容蹇会重新收了他的兵权,可是听慕容蹇语出还是让他有些微惊。
然而这次不同于上次,他从边陲带兵回城向慕容蹇述职,那时候大殿里只有他一人,慕容蹇毫不客气的直接令他交了禁兵虎符,现在面对满朝的文武百官,却是不言明了。
沈仪自然是知道慕容蹇的意思,他也不想多生事端,况且柔然使臣遇刺本就是有人在针对他,好不容易躲过去了此风此雨,暂时被收了兵权,倒也无所谓,还能让慕容蹇安心不再忌惮于自己。
“末将谢陛下隆恩。”沈仪郑重拱手弯腰又是一礼。
他当然也清楚这次慕容蹇定会如此,所以早就准备好了那禁兵虎符,于是伸手从怀中掏出,后立刻跪于基台前。
“陛下,”他双手捧着禁兵虎符高高呈举过发冠呈于慕容蹇,“现轩北与柔然暂得和平稳定,末将之职听凭陛下调遣。”
与其等着慕容蹇直接命令,倒不如自己主动去交,这样更能让慕容蹇对自己的忌惮减轻几分,况且还是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
慕容蹇颔首,脸上拂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清冷笑意,他点了点头,随后身边宦官立即走下去,拿过沈仪手中碰着的禁兵虎符,再呈给慕容蹇。
大殿中其他群臣默默的注视着一切,但他们看到的皆是沈仪主动交了那禁兵虎符,而不是慕容蹇亲自去收的,虽是有几人低声议论,可很快就又回归肃静。
慕容蹇把那禁兵虎符牢牢握在自己手里,随后和他手上的另半块合二为一,天下兵权现今统统都握在了他慕容蹇的手里!
“沈将军快快请起。”慕容蹇眼中精光闪现,拂了拂龙袖。
沈仪缓缓起身,“谢陛下。”
“陛下,”楚萧河望一眼沈仪,而后对慕容蹇说道:“最近柔然使臣遇刺在朝廷之上掀起风波,沈将军爱女和大皇子殿下的婚事也因此耽搁了,现在天下太平,况有天赐良缘于皇宫,何不借此良缘,续于沈将军爱女,以承顺天意。”
沈仪静静的听着楚萧河的话,等待慕容蹇的意思,因为沈念秋进宫确实能帮他更好的打探消息让他做准备。
慕容蹇瞥了瞥沈仪,心里寻思着自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收了他的兵权,倒也显得刻薄了,况且沈念秋是沈家独女,自是沈仪的掌上明珠,把她牵制在皇宫里,自然也牵制了沈仪。
“好,”慕容蹇爽朗一笑,“朕已赐婚,只是因柔然一事耽搁,礼部快快安排准备,加上已近中秋,更是吉日良辰!”
礼部尚书见慕容蹇龙颜大悦,连忙站出来应声回答道:“是,陛下。”
沈仪也是又恭敬的再谢,“谢陛下隆恩。”
刚提到中秋,慕容蹇恍然想到户部按例征收的粮食税务应是快上报了,但迟迟却不见呈上章奏,便扫一眼户部尚书邓云川,沉声问:“邓尚书,这半年的粮食赋税,怎么还不上报?”
邓云川紧锁眉头站在一旁不语,他方才根本就没有注意二人之间的对话,正沉思着如何向慕容蹇汇报征收粮食赋税一事,听到他突然询问,不禁微微一怔。
“回陛下,”他终于回过神来,捧着玉圭道:“都城与各个郡县的粮食赋税都相应征收了,只是……”
他突然停顿一下,垂头不语。
“怎么了。”慕容蹇扶额,看着邓云川,脸上有些不悦,毕竟风波刚平,慕容蹇不希望再有什么令他烦心的事情了。
邓云川犹豫一番,而后道:“除了近月受灾的地区,其他地方的粮食赋税都已征收齐了,只是都城边上的云中郡……还未上报。”
“云中郡?”
慕容蹇一蹙眉,“朕记得,往年云中郡可是上交的最积极的,有时还有盈余,朕去年还亲自赏了那个郡守,叫什么……何玉……”
慕容蹇突然记不起来那个名字了,念叨一番仍是没说出来。
“何玉忠。”邓云川提醒慕容蹇说道。
“对,”慕容蹇一敲龙案,“何玉忠,云中郡的郡守何玉忠!”
邓云川点了点头,“是的陛下,往年征收粮食赋税时,云中郡的何太守确实是最积极的,但是今年……却迟迟没有上报。”
“不过微臣已派人前去催促,想必在截期前,何太守能交上来。”邓云川继续说道。
慕容蹇仍是有些不悦,毕竟去年他才奖赐何玉忠,是要他按时缴纳粮食赋税,谁想今年就如此放肆,竟敢推迟拖欠,显然是没有把朝廷的威严和他慕容蹇威严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