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十二芳华(1)(2 / 2)
花如何恼道:“你怎知我不忙?”许清浊争辩道:“你、你又没在……”话音未落,忽地手上一痛,那叠画纸已被花如何夺去,正要张口询问,忽见火光一闪,画纸已被花如何卷在灯上点燃。
许清浊大叫:“喂,你干什么?”伸手抢回画纸,忽然被火烫着,手掌一抖,着火的画纸掉在地上。他一呆,想起这些画是自己半年以来的心血,抬脚就要踩灭火焰。
花如何道:“不准动!”许清浊耳边一麻,不敢再动,眼睁睁地看着画纸烧尽。数百幅画付之一炬,眨眼只剩灰烬,许清浊双拳紧握,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啪嗒啪嗒落到地面。
花如何拍了拍手,道:“拿扫帚来,把灰都扫干净了。”许清浊含泪道:“是……”擦了擦泪,走出几步,蓦地转过身子,“阴符劲”发往拳梢,狠狠朝花如何面上击去。
花如何冷笑道:“要造反么?”端坐不动,伸袖一拂,许清浊一个踉跄,坐倒在地,捶地哭道:“你赔我的画!赔我的画!”花如何喝道:“多大岁数了,还学小孩子撒泼?”
许清浊到底不过十三四岁,若说是小孩子,倒也不错。他突遇这等变故,满腔悲愤,又知打不过花如何,只是坐地不起,哭个没完没了。
花如何本在思索一件令她极为恼怒的事情,许清浊偏在这时冲撞她,哪里还有好脾气?当即把画烧了。可是听这徒弟哭得无比伤心,又生出不少歉意,起身去屋角拿了扫帚,将画纸灰烬扫出屋门。
她一扬手,扫帚已给她抛回原处,望了眼许清浊,道:“秋天之前,你不用再画花了。”顿了一顿,说道:“明日早上,我开始教你剑术。”许清浊一呆,哭声立止,花如何头也不回地去了。
他在地上坐了半晌,听到可以学剑,当然有些许激动,但想了想,终究觉得花如何烧画之举太过分,胸中恨意难消。他甚觉恼火,回到卧房,将“阴符枪”足足练了两趟,比平日多了一倍,才使倦意压过愤恨,倒头入眠。
第二天清晨,来到练武场,只见花如何已在场内,闭目盘坐于一面蒲团上,旁边横着两柄长剑。许清浊走到她面前,也不问安,只说:“我来了。”
花如何并不睁眼,将一柄剑举起,道:“接剑。”许清浊接过长剑,摸摸剑鞘,抽出半截,也不觉有何特异,又听花如何问道:“你知道怎么用剑吗?”
许清浊虽只学过枪法,但自小长在军营里,十八般兵器哪个没有见过?闻言气往上冲,眉毛一挑,道:“我当然会!”将长剑抽离剑鞘,心思稍动,想起马林常于营帐外吟诗舞剑,当下学着他挽了个剑花。
花如何冷笑道:“你这也叫会用剑?”许清浊瞧她双目轻阖,竟然指责自己,不服道:“你又没看我,怎么知道我不会使?”花如何道:“我就是知道。”
她缓缓站起,续道:“剑为百兵之君,拔剑、还鞘都有讲究。”伸手将长剑夺过,还入鞘中。许清浊瞧她闭着眼睛,居然瞬间将长剑送进鞘内,讶然之际,更专心了几分。
花如何右手轻落,拔剑出鞘,伸出食指,从长剑上抚过,一一道:“前尖为锋,中凸为脊,脊侧为从,边刃为锷。”顺着摸到剑柄,说道:“手握处唤作剑颈,护手处唤作剑镗。”
这些称谓,许清浊倒也听说过,但见她姿势之优美,拔剑还鞘之从容,绝非马林可比。花如何道:“古时剑为礼器,学剑之前,先得学礼。”
花如何迈出几步,忽然长裙一摆,回过身子,剑尖往下一点,有如蜻蜓点水,左掌一抬,轻轻躬下身子,道:“此乃我花家剑礼,称为‘花径迎君’,与同道切磋,向长辈请教前,须先行此礼。”
许清浊受她一礼,大感心旷神怡,瞧花如何姿态谨慎谦虚,果然有迎君之意,转身时长剑收在背后,似乎真像处身花径,生怕将剑拿横了,有刮到两旁花枝之虞。
花如何这才睁开双目,将剑抛给他,道:“向我行礼,我即传你剑术。”许清浊本来对她极是不满,可觉这剑礼颇为好看,又好奇她要教什么剑法,于是依样画葫芦,使出这招“花径迎君”。
花如何点头道:“很好,另一柄剑给我拿来。”许清浊拾起长剑递给她,花如何接在掌中,长剑出鞘,剑身反映日光,刺得许清浊抬手遮眼。
花如何将长剑竖于面前,直如一线,道:“这门剑术集我至今武功之大成,初学时须恪守法度,如履薄冰;熟练后又须捷悟灵动,意在剑先。这两者一在恒心,一在天资,缺一不可,你有信心学成吗?”
许清浊点头道:“有!这剑法叫什么?”话一出口,想起当初也问过类似言语,然而花如何偏不告诉自己。他神色一颓,当即把嘴合拢。
岂料花如何并没出言讥讽,冲他一笑,道:“我这门剑术,称作‘十二芳华剑’!”许清浊听在耳里,跟着念道:“十二……芳华剑?”芳华一词虽没立刻会过来,但听到十二这个数字,便是一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