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简直(2 / 2)
荣澈心里腾起丝丝骄傲和幸福交织的甜意。
“当然了,我是他爸,不像我像谁。”
“我说,能不能让荣澈早点回北市?”苏晚凌知道荣震霆看了照片,心就软了,赶紧趁热打铁,“让沈晓一个人怀着孩子住在外面,总是不太好。现在她不说什么,可是将来想起来,心里总归要埋怨我们的。”
荣震霆抿唇和苏晚凌对视了一会,又看看故作不在意,可明显耳朵都竖起来的荣澈,“不就怀了一个孩子吗?你怀荣澈和悦悦的时候我都不在家,你不是一个人好的很。”
“哎,你这人!”不说这事倒好,一翻旧账苏晚凌也忍不住心里噌噌冒火,“少拿我树典型!好什么好!我那时候委屈的不得了,现在想起来还委屈呢!”
他播了种倒是没事人似的,不知跑回哪个山沟里了,一年半载地没有消息,留她一个人十月怀胎,受足了罪。天知道那个时候自己是怎么熬下来的!要是能再选一次,她宁愿不生!
荣震霆一看势头不妙,一不小心踩雷了,赶紧恩恩哈哈地岔开话题,
“人都去了,什么时候回来就由不得我了,反正试试吧。要是实在不行,就把沈晓接家里来,你照顾着,这总没什么好埋怨的了吧?不过也得人家愿意啊。”
和荣澈交换了一个眼神,苏晚凌艰难地保持着自己阴沉的表情,一挥手,“人怎么弄走的,怎么给我弄回来。懒得理你,我睡觉去了。”
然后,三步并两步地上了楼,一到转角,紧绷的嘴角就立刻松了下来,露出一个诡计得逞的笑容。
“别看我,您自己负责哄去吧。”荣澈从老爸手里接过照片,轻挑嘴角摇摇头,“哎,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哒,哒哒”,像极了细小却又轻快的马蹄声。在第16周的时候,第一次,沈晓听见了豆豆的心跳。许是头胎不敏感,又或是豆豆是个乖巧沉静的孩子,沈晓的肚子一如深海,平静无波。就像是两个暗夜中无声并肩行走多时的人,终于,他们以一种最直接的方式感受到了彼此,那美妙的心跳声让沈晓的脑子里反复出现的只剩下一个词,神奇。
晕晕乎乎地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北市竟然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雨滴夹带着细小的雪片打在毫无准备的沈晓身上,哪怕再小心翼翼,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本以为那些小小的不适会在一觉醒来的时候烟消云散,可没想到,当她第二天早上再次醒来,死死裹紧被子,窜上脑海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冷。然后几乎要把她的头劈裂的头痛,已经无法呼吸的鼻塞还有肿到连吞咽动作都无法忍受的喉咙,都让沈晓越来越清醒地认识到,她,感冒了。
本来,一片药片就可以解决的事情,现在变得异常复杂起来。她是孕妇,她不能随便吃药;她是孕妇,所以她更不敢把自己轻易交给医院的那帮白大褂。还能怎么办呢?也许扛一扛就过去了。抱着如此侥幸的心理,沈晓喝了足足两大杯的水,然后把自己包的像一颗纤长的粽子,奔赴公司。
显然这次,感冒似乎不想那么轻易的放过她。鼻塞,清鼻涕,然后是腿脚发软,浑身酸痛,最后,她终于臣服于它,彻底倒下。也懒得去理会陈辰对她才过中午就要病退的隐隐不满,她也没有那个力气了。头重脚轻地飘回家,然后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鼻子被完全塞住,担负了全部呼吸职责的嘴巴仿佛干得能冒出火来。哪怕再不愿醒来,沈晓还是醒了,不过才睡了两个小时。挣扎着从羽绒被的包裹中爬出来,套上衣服,想去喝杯水,却发现水壶里空空如也。扶着头,盯着“呼哧呼哧”工作的电水壶,她像是一团漂浮的灵魂,软绵绵地靠在冰箱上。突然很想哭一场,痛诉这不分时宜,不近人情的感冒,孔阿姨昨天才请假回家去筹备儿子的婚礼,今天她就病了,一个人,病了。可惜,她连一个可以向其痛诉的对象都没有,她只有一个人。病人特有的脆弱,和孕妇独一无二的敏感让沈晓因为感冒而烫得冒烟的眼睛真的湿润了起来。有些记忆又被极快地抽取出来,比如妈妈的怀抱,比如荣澈的手掌……
她总是会想起荣澈的手,虽然她好像从来没有细细看过。所有的印象都来自那一握的触觉,很大,能将她的手紧紧包起来,然后在手心相接出交换着彼此的体温。甚至在梦里,哪怕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凭他握住她手的那份感觉,她就会心中一跳,因为太熟悉。沈晓知道,这次她真的在劫难逃地陷进去了,或许比林琛那次更甚,因为记忆是一件可怕的东西,而真正属于两个人的记忆尤其如此。
在最近重复上演了太多遍的焦躁中左冲右突,依旧找不到出路,可现在她是个病人,她是如假包换的头脑发热,她不再理智,不再冷静,就像是在沙漠中绝望前行的人,水源是否足够支持她走出绝境已经不再重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鱼死网破的决心,沈晓突然想给自己一个痛快。
手机,之前几乎每个夜里都会上演的,想打却又再三犹豫,直到最后纠结到打消念头为止的一幕这次却没有出现,因为沈晓甚至没给自己超过一秒的考虑时间。可是当电话通了,荣澈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清晰地传来时,沈晓才如梦初醒般,手足无措,下意识的,竟然想挂上电话。
“喂?沈晓吗?怎么不说话?”荣澈有些狐疑地声音再次响起,他的脑子里一个念头飞快闪过,难道是无意中误拨了他的电话。
仍旧没有回应,荣澈原本高高跃起的心又回复了原位,嘴角浮起一丝苦笑。也对,她这个没良心的怎么会想到自己呢?晾着她就有用了,荣澈在每个百无聊赖,胡思乱想的夜里,已经把那个提议者,自家老爸荣震霆,在心里骂了一万遍啊,一万遍。在他几乎要挂断电话的时候,突然一个小小的瓮声瓮气的声音像一道电击,让他瞬间又把电话移回耳边,
“沈晓?”
“恩。”吸了下鼻子,沈晓挠了挠头发,开始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没忍住,还是开口了。
“你的声音怎么了?”就那么一个字,荣澈就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你……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沈晓在电话那头一怔,这回,她真的想哭了。鼻子一酸,眼眶里立即盛上了一层薄薄的泪水。
“没,我就是感冒了。”
一句关心,足以让她全线崩溃。
“感冒了?”荣澈很怀疑这话的真伪,“现在在家了?吃药没?”
“不能吃药。”沈晓有些委屈地小声提醒,“我怀孕了,不能随便吃药。”
他都忘记了吗?果然是被抛弃了。
“那……那你自己煮点姜汤喝,煮的浓一点。”说完荣澈还是不放心,“如果明天早上还没好转,一定要去医院。”
“恩。”好像荣澈此刻就站在她前面一样,沈晓一脸温顺地点点头,“我知道。”
然后又是沉默。荣澈想问的想说的都很多,可长久的压抑,竟然让他也有些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而沈晓,回魂之后,她压根不知道自己当时脑子一昏非要打电话是为了说什么。摊牌吗?可是一听见荣澈的声音,之前所有的沈虑,犹豫都以光速重新冲回她的大脑,她还是没想好。
“你打来找我有事?”
“那没事我就挂了。”
两句话几乎同时响起,之后又是沉默。
“那你早点休息吧。”
“我……我今天听到豆豆的心跳了。”
又是一起开口,史上最没默契的两个人。
挂上沈晓的电话,荣澈傻笑了半天,因为沈晓怎么形容他还是觉得迷惑的心跳声,因为沈晓主动打来的第一个电话。
可那阵激动过去,他又婆婆妈妈地开始担心起来……
“你现在帮我去沈晓那儿一趟,路上买点姜和红糖。地址你知道吧?”
冯礼军对荣澈的要求简直莫名其妙,
“你当我快递公司啊?我这儿还忙着呢。你不用惯成这样吧,这点东西她自己出门一趟不就买了。”
“那你差个人给她送去。”荣澈的口气也是不容商量,“她现在感冒挺厉害的,你是不是特希望她再去吹趟北风,最好感冒直接变肺炎?”
得得,我怕了你了,我去,我马上去。”冯礼军无奈地抚额大呼,然后酸溜溜地来了一句,“你不是信誓旦旦,如果她不主动,你肯定不先松口吗?怎么?这还不到一个月,就绷不住了?”
“的确是她打电话来,说自己感冒了。”
荣澈这掩不住的得意让冯礼军心里更堵了,本以为自己至少还有荣澈这么个难兄难弟,谁成想他这么快就要脱离苦海,重获新生了?不平衡,极度的不平衡。悦悦回来是回来了,对他不冷不热,不对,好像比从前还更冷了些,更过分的是,还没待上几天,人又头也不回地跑上海去了。这不跟没回来一样嘛!
“呃,悦悦最近怎么样啊?”
“我怎么知道,好像去上海给她什么老师当助理吧。你不是天天给她打电话吗?问我干嘛。”
“……”冯礼军气结,“可她最近每次都是不冷不热地说两句就挂了。”
荣澈突然笑出声,“她没骂你一顿,然后警告你别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