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许身去刑(4)(1 / 1)
送走了江杳云,南宫琇歪在塌上呆呆看着外面月上枝头,一幕幕往事浮上来,南宫琇心乱如麻,却挥之不去。第一次与洛霄见面,是他来月袖宫偷药,自己只是佩服他的计谋和胆识。自己一直在月袖宫中,并未常常外出,他盗去了月桂蜜,自己当时是有所意识的,只是并没有放在心上,那时候幽尘也是明明可以拦下他,却仍然放了他一马。此次父亲在外三年有余,还是在幽尘的帮助下才寻到了那些药材。听说幽尘已经寻找这些有些时候了,也定是为了那日她没有拦下洛霄之故,以此补偿。
既然洛霄肯为人不顾自己几乎没有真元的状态上月袖宫来偷药,那人定然是对洛霄很重要的人,可从江杳云的伤来看,那人不是江杳云。洛霄为了那人甘冒奇险,后来又为了江杳云不惜性命,可算得上一个“侠”字,看他逍遥洒脱,并不以性命为物,超然物外,气魄可堪点首。对江杳云,他对得起“情”之一字,对那人,他对得起“义”之一字,有情有义。再看他的胆略,实非常人可及,那时时自然之中流露出的傲气,自己尚且心折,幽尘十分佩服,可谓有识人之明。江姑娘定然心许此人已久。洛霄照顾她多日,又一路上月袖宫来,患难与共。
南宫琇突然一个念头冒上来:江姑娘的伤是被击碎了护体真元,可是既然启护体真元,定然十分凶险,当是躲避之态,看江姑娘的修为并不弱,能够有强大修为可以在她躲避之时正面击中她的护体真元致碎,这样的人世上寥寥,定然是她以护体真元迎上去为谁挡了这一击!不用说,这个能让江杳云不惜以护体真元相护的人定是洛霄了。
心中一痛,南宫琇弯在塌上。普意从外间看到,赶过来扶着,南宫琇挥挥手示意他出去,普意顺从地退出去。南宫琇暗暗苦笑,自己当江杳云是红颜知己,虽然并没有婚姻之意,可意识里却不免有厮守之念,从未想过洛霄和江杳云其实本就是一对爱侣。江杳云听说洛霄被关在月袖宫地牢,去看他时险些从楼梯上摔下去,回来不吃不喝,伤势瞬间恶化;洛霄见到自己,本来潇洒倜傥的他突然阴阳怪气,这些自己都看在眼里,可是却偏偏没有意识。自己一直都以为与江杳云同爱香,同好医,引为同道,可这同道却远远不及“情分”二字!
南宫琇把眼瞄了一下普意,普意几步过来:“少宫主!”南宫琇问:“你送江姑娘出门,她可说了什么?”普意将江杳云问洛霄之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南宫琇叹道:“是我错了!”普意自幼跟随南宫琇,南宫琇想什么,只要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他都能猜透,此时更是了然,却不知如何劝,只说:“少宫主中毒尚且未清,何必想这么多,以后有的是时间来想这些。”南宫琇摇摇头:“没有了,没有了……”再看窗外,月亮早转过另一边,夜色之中,树枝也看不太清了。普意小声说:“少宫主,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明晨宫主若有事可能还会来找少宫主。”南宫琇叹道:“是有事啊!”慢慢走到里间床上睡去了。窗外暗夜如漆,偶有两声老鸹的叫声穿透黑暗,春末午夜,池塘吹风过来,尚有凉意。
第二日一早,南宫琇梳洗罢,穿上段子暗花月白小袍,登上五彩丝线云头如意靴,束发抹额,配玉带珠,整理停当,向南宫澈的院中来。凡言和普意见他如此庄重,并不知为何,又不敢问。南宫琇吩咐二人就留在院中,独自到南宫澈院中来,请人通报以后,拜见南宫澈。
南宫澈乍见之下,愣了一愣:“今儿什么日子?怎么打扮如此?”南宫琇大礼下拜,南宫澈愈发疑惑,由他拜完,问:“琇儿,你可是有什么事?”南宫琇行礼罢起身:“父亲,您昨日所说之事,孩儿已经都想好了。自古联姻是为平息两方战祸,而咱们月袖宫与流云宫代代联姻可以巩固两方实力,共同进退。如今六院双山又妄想侵犯我三宫四府,我们与流云宫联手,也更好抵抗。而且后人能够习成流云拂月法诀,对我月袖宫大有裨益。就请父亲做主。”
南宫澈对他这么快就来答应此事颇感意外,虽然南宫琇往常心性平和,但对于一些事情很是执拗。看起来他和幽尘感情不错,可看两人相处,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的能够结为连理的情分,这件事着实令人头疼。本来南宫澈还筹划若自己以宫主和父亲两重身份强压下来婚事他仍旧不肯的话如何让他听命,自己只有这一个儿子,也是中年得子,若是他执意不肯,自己还打算退一步,此事就算作罢的,只是觉得幽尘与他感情甚好,说不定有希望不走这最后一步,不想他却先来说了这一番大道理,点头同意,实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大喜过望,满脸喜色:“好!不愧是我的孩儿,能以大局为重!我即刻修书陌尘,商议婚事!”当场就要去叫陈立风,吩咐此事。
南宫琇拦住:“父亲,只是孩儿有一事说明。”南宫澈闻听南宫琇答应婚事,其余事情皆不足道,笑道:“有何事?尽管说就是!”南宫琇正色行礼:“父亲,此事若是定下来,以父亲的意思,大概婚期就在目前,该不会只是定下来,过些年再择日成婚吧?”南宫澈眉毛一拧:“咱们修真之人,怎讲那些虚礼,你和幽尘又是从小长大,不是什么盲婚哑嫁,你俩也都老大不小了,尽快成婚才是!”
虽然南宫琇知是如此,也只有如此,自己的计划才可行,但听父亲这般说,却仍然不禁心头哀叹,面上却丝毫不变:“既然如此,想来此事谈妥,婚期将近。孩儿想此事是喜事,况且婚姻大事,大概孩儿今生只此一次。”说到这里,南宫琇喉头梗住,舒了口气继续说:“虽说修真之人不拘泥,可是到底孩儿希望一切俱以喜庆为上,不愿有什么晦气,还望父亲理解成全。”南宫澈不知所以:“婚事当然是大事,是月袖宫的头等喜事,我南宫澈儿子的婚事,岂能有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