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雪梅南宫(4)(1 / 1)
回到院中,江杳云站在荷花池旁看了看花,问墨莹:“月袖宫有多少至宝?”墨莹说:“月袖宫以医着称,药物众多,其中可称得上宝之物也很多,但至宝只有一个,就是月桂蜜。”
心内暗惊,江杳云手里一把鱼食都落入池内。自己来到月袖宫半年有余,宫主一直未归,可见炼制月桂蜜的药材都很是难得,更别说是配制了。能让宫主亲自出门采药,非同小可,而之前洛霄曾说为了沈夜的伤,盗走了月桂蜜,原来就是从这里盗走的。以洛霄的性格,绝不可能与陈立风为友还盗走月袖宫的东西,这么说洛霄根本就不是陈立风的朋友。
弦泽回来,看那一池浮上来的鱼儿,便知江杳云心内有事。江杳云又问:“这月桂蜜,也不过是一种药,就算能起死回生,也够不上成为月袖宫的至宝。”墨莹说:“姑娘说的是,只是这月桂蜜,在月袖宫的作用根本就不是做药用,而是镇压暗风洞的风。”江杳云静静听着,墨莹看江杳云没有说话的意思,继续说:“暗风洞,是月袖宫后院的一个地下大洞,洞中疾风呼啸,寒冷彻骨,需要用月桂蜜来镇压,现在月桂蜜没有了,每日要用人力花真元去镇压,耗费极大。”江杳云奇道:“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东西?那为何月袖宫在这暗风洞的所在建宫呢?这月桂蜜说到底不过是一种药,怎么能镇压风呢?”
墨莹面露难色,弦泽接口说:“先有月袖宫,后有的暗风洞。当年这里有一场争斗,对方洒下天风丹,就形成了暗风洞,风寒彻骨,人难以抵受,时久天长,月袖宫也会坍塌。月桂蜜是至暖之物,暗风洞在塔底,在塔中放置月桂蜜,可化此寒风。一直以来,倒也没有什么影响,这一次月桂蜜被盗,宫主闭关一月,亲自封印暗风洞,这也只坚持了一年多,现在只能靠宫中侍卫结结界来镇压了。刚刚我问了七爷,这结界需七人一队,结成以后,只能维持半日,而这七个人所耗费的真元要三天才能恢复。”江杳云点头不语。站立半响,缓缓走回灵木阁。
晚些时候,南宫琇来探病,到青微堂,江杳云指了个理由让弦泽和墨莹出去了,两人见南宫琇时常过来,和江杳云相谈甚欢,此时自然退出去,各自寻地方去了。
南宫琇就要给江杳云探脉,江杳云反手按住南宫琇的手腕,直逼南宫琇:“少宫主,你视我为知音,江杳云也以知音视你,知音之间,是否不该有所隐瞒?”南宫琇愣住:“江姑娘,你所言为何?”江杳云不退让:“少宫主可知道送我来的那个男子?”南宫琇说:“知道,他与陈宫使……”本来是想说“他与陈宫使相识”,但此言就算不作伪,也是有含糊之意,南宫琇确不愿再说,又不敢看江杳云的眼睛,垂下头没再往下说。江杳云咄咄逼人:“少宫主可知道他在哪里?”南宫琇难于言语,又不好不言,若是说谎骗她,万万不能了,喃喃了一会儿,叹口气,到底说了句:“江姑娘又何必问呢。”
见南宫琇欲说还休,最后又说出这一句话,想到洛霄做下月袖宫不可饶恕的事,入月袖宫日久,怕是已经不在,江杳云心内翻滚,气血上涌,猛一口鲜血喷出来,南宫琇的右袖登时撒上了点点血迹。
并不出宫去,南宫琇只穿了家常衣服,穿了一件立领绣花半臂,内里的直裾却是白色的,这一下犹如白雪上绽开了点点红梅。南宫琇忙上来为江杳云疏通气血,又紧着要了些顺气血的药加在茶饮里让江杳云服下去,墨莹和弦泽赶过来看如此情况,都不知发生了什么,赶紧听从南宫琇安排取药加茶。
江杳云颤着手不肯接茶盏,一手撑塌,一手死死抓住南宫琇袍袖:“少宫主,念在你我相识一场,还望告知,他埋骨何处?”一字一顿,说到后来,声泪俱下,头沉深垂,痛哭失声。南宫琇心如刀绞,挥手让墨莹和弦泽退下,扶了江杳云:“江姑娘,你且莫急,洛霄并未死。”江杳云猛抬起头来:“在哪里?他在哪里?”南宫琇欲言又止,外面陈立风走来:“江姑娘,这是怎么了?”江杳云恍若未闻,双手抓了南宫琇衣襟:“少宫主,请你告诉我,他在哪里?”声音呜咽,满怀期盼。
心下不忍,又不肯欺瞒,南宫琇黯然不语,陈立风见状明了:“江姑娘,你是问洛霄吧?”江杳云才转过来看到陈立风,踉踉跄跄赶下塌来,扯着陈立风:“陈先生,洛霄在哪里?”陈立风皱皱眉,刚要开口,南宫琇说:“陈先生,告诉她吧,她知道了。”陈立风眉头一紧,垂了眼帘:“江姑娘,洛霄是我月袖宫的重犯,关在后院地牢里。”江杳云连连问:“那他现在怎么样?是要怎么处置他?”陈立风说:“此事需待宫主回来定夺。”南宫琇过来劝道:“姑娘来月袖宫也有些时日了,陈宫使既然告诉你,定不会骗你。”
定定神,江杳云转身跪倒,向南宫琇磕了头又转去向陈立风磕头,二人忙俯身拦住,扶她起来,江杳云不肯起来:“二位在上,洛霄被缚,全因我而起,杳云求二位带我去看看他。”陈立风面露难色:“洛霄从我这里走时,再三叮嘱不能告诉你真相,此时却带你去见他……”江杳云还想求,南宫琇缓声说:“走吧,现在就去。”陈立风惊道:“少宫主!”南宫琇已经扶起江杳云往外走了:“陈宫使,江姑娘这样子,不利于伤体,当保重才是。”陈立风长叹一声,跟着出门,月升中天,透过花木,南宫琇扶着江杳云的影子淡淡落在地上,陈立风心有所动,眼角沁出泪珠,低头轻叹,快步跟了上去。
地牢台阶陡峭,楼梯狭窄,江杳云快步下去,一脚踩空,险些从上面摔下来。南宫琇紧扶着她手臂才得站稳,两壁幽暗的灯光下,南宫琇看到江杳云一脸急切,与她相识几个月,她从来都是淡泊随性的模样,从来没见过她如此慌乱,待要说走慢些,又没说出口。
江杳云三步并作两步奔下楼梯,急匆匆随着南宫琇前行,地牢内光线昏暗,只靠点点壁上的幽光照明,两旁圆木林立,围成一个又一个狭小的牢房,里面都是空的,只有碎石散落满地,再无它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