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以命换命（6）（1 / 1）

江杳云于是笑道：“什么是正，什么又是邪？名门正道做了坏事就是邪，邪门歪道做了好事就是正，正与邪岂可以名论？如月袖宫可以治我的伤，那敢情好，只是治我这伤恐怕颇为耗费，我又以什么相请月袖宫呢？”

听得她答应去，洛霄放下碗筷说：“我与月袖宫人有几面之缘，咱们过去，好言相请，想来应该不会被拒绝。”江杳云心中燃起希望，对洛霄也是满怀感激：“那我们明日就出发。”

第二日，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下山往月袖宫方向行进。其实二人并无什么东西，不过动用之物，两人仍然整齐地码在洞中，还寻了些叶子盖上。于江杳云而言，这里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落脚点，可却无可比拟的踏实，像要从家里远行一般，样样物品都安排好，但江杳云也知道，自己的伤并不那么容易治好，即便有起色，也很难恢复如初，更不用说再回到这里来了。还有一件事江杳云未敢去想，即便自己念旧，再回到这里，恐怕洛霄也不在这里了。

两人一路同行，洛霄虽然尚可御风，但要带着江杳云御风，江杳云却受不得御风的风寒，需要有结界相护，洛霄之力，只能勉强带江杳云御风，就再无力撑开结界，只好作罢，二人均是步行，时不时走到平缓大路，洛霄求路上的车子带载一程，若是山路崎岖，江杳云受不得颠簸，洛霄便背着江杳云行路。路上直走了三个月，江杳云身子越来越弱，以前还可在洛霄背上聊天，后来多数时候都睡着在洛霄背上，上午还清醒些，到下午就无法支撑。洛霄日日赶路，见江杳云日渐式微，颇为心急。

这日将近月袖宫，洛霄寻了个地方住下，江杳云睡了一下午，傍晚略有精神，洛霄忙里忙外生火做饭，江杳云靠在旁边树干上，缓缓说：“这几个月可是苦了你了，若我得伤好，随你一同去寻凶手吧。”洛霄添柴的手木了一木，说：“那敢情好。”江杳云察觉到洛霄似乎并没有什么高兴的模样，心下不免有些后悔自己鲁莽，自己只是个普通的被师门抛弃的女子，偶尔遇到洛霄，承蒙他看顾自己这几个月，不辞辛劳照顾自己，还带自己走了这么远的路到月袖宫来求医，自己还想跟他一起去抓什么凶手，或许他有些厌烦也说不定，愈发有些不好意思，更有几分自怨在其中。

两人撕着野味吃着，洛霄突然说：“如果你以后见到沈夜，就告诉他这些事。”江杳云问：“你不见他么？怎么突然说这没头脑的话？”洛霄笑笑：“我们当时分开的时候都急着出来找线索，也没定个会合的时间，我从你这里听到的这些线索他都不知道，你若伤好了，说不定能遇到他，就告诉他，省得他到处瞎碰。”江杳云才明白过来，但还是觉得洛霄说得很突然，却又像是思虑良久的模样，却也没什么理由拒绝，便自然点头答应，问了沈夜相貌特征，默默记下。

又走了三日，路上江杳云体力更是不支，洛霄几乎全天背着江杳云。两人休息吃饭以及晚上的时候，洛霄都不太讲话。江杳云很是愧疚，想到洛霄也只有个薄弱的真元，且又受过大伤，想来这小半年来自己也是多累了他了。现在洛霄脸色不好，大概是累的，自己的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这月袖宫和洛霄的交情大概也并不深，否则洛霄不会过了那许多日才想到这里，倘若此番自己真的可以痊愈，当尽心竭力助他一臂之力，查出凶手，让他亲手报仇，若是他不愿与自己同行，自己也可暗地里调查，有什么进展再告诉他就是。

晚上夜色早已降临，洛霄还背着江杳云一步一步前行，江杳云醒来，月升中天，四周看得清晰，虽不如白日里样样明显，却也有另一番颜色，江杳云不由得略扬起头看看远处的景致，洛霄放缓了脚步：“你醒了？”江杳云在他背上给他擦了擦汗水：“累了吧，放我下来歇一会儿吧。”洛霄看看路：“再走一会儿，咱们前面休息去，明天一早出发，中午之前就能到月袖宫。”没多久，路边不远处有几棵大树，洛霄指着说：“咱们今晚就在那里歇了吧。”江杳云答应着，从他身上下来，洛霄扶着她走过去。

两人从随身的口袋拿些食物胡乱吃了，又喝了水。江杳云靠在树上，对着月亮呆呆的看，洛霄也看着月亮没有说话。两人直坐了半个更次，洛霄说：“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起来赶路。”江杳云歪过头去看着洛霄：“这几个月可是苦了你了，照顾我这么多日子，还带着我走这么远，明日就到了，你终于可以歇歇了。我，却是不知道怎么谢你的好。”洛霄笑了笑：“这却有什么，也值得一谢，只愿你的伤能治好就好。睡吧。”不知为何，江杳云感到洛霄的笑容很勉强，还有一丝落寞，合上眼睛，脑海中却翻腾着各种往事，往日江杳云很是疲累，早早就睡去了，今日却没什么困意，翻身睁开眼，洛霄走到不远处立在那里，身上的棕色短衣仍然显得十分肥大，并不称身，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他也穿着暗色的衣服在黑暗之中，都快看不甚清了。江杳云忽然觉得有一股悲伤梗在喉头，扑簌簌落下泪来，忙用袖子擦去了。

显然听到了动静，洛霄回头看时，江杳云早已闭上眼装作睡去了。洛霄缓缓走过来，坐在江杳云面前，江杳云不敢睁开眼，又不知洛霄要做什么，心有些跳急了，又尽力抑住。洛霄开口说：“杳云，你没睡着？”江杳云睁开眼：“不知怎么的，往日都昏昏沉沉，想要清醒都不能，今日竟是清醒的很。”洛霄说：“今夜月色甚好，要不咱们赏一番月吧。”江杳云这几日都在忐忑，因为洛霄似乎情绪不高，但又不敢问，听洛霄有此兴致，也抒怀畅意：“正有此意。”两人携手漫步周围，时而说说月色，时而讲讲小时候的事和所见所闻，似乎又复归在山洞之中的默契和亲近了。

不知不觉月亮西坠，洛霄笑道：“都这个时候了，看这天色，怕是要天亮了，咱们快睡一下，要不明日怎么进月袖宫。”两人和衣卧在树下，却是都没有睡着。

天亮时分，江杳云才昏昏沉沉睡了一会儿。洛霄一夜未眠，天刚亮就起来，看到江杳云睡得正香，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去月袖宫了，却是瞒过江杳云才好，略想了想，江杳云已然醒了，洛霄又背上江杳云，一路无话，到了月袖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