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五章(2 / 2)
白鸟画屏挡在她面前,可以听见屏风后面的人声。
苏桃锦因该一个人在此等候才是。
脚步一缓,便听女子的声音脆如银铃。
“你的棋艺也不怎么样嘛,跟了巍郎这么久,就没点长进?”谢沁一手托着粉腮,一手玉指尖夹着一块碧玉棋子,
“你输了。”
棋子落下,苏桃锦也收回手,不再拿棋子。
“小姐棋艺厉害,我可不敢再与小姐下棋了。”苏桃锦面上恭维,心里巴不得谢沁早点离开。
“不敢跟我下,还是想去找巍郎下?”谢沁稳稳地坐着,没有丝毫打算要走的意思。
“。。。”
“好香的味道。”
谢沁闭眼闻了一下,“田振果真得了田曼的真传,这味道与田曼做的菜十分相似。”
苏桃锦听这话,心里一惊。
“快上菜呀。”谢沁看向屏风,几欲起身亲自去拿。
“小姐,你金枝玉叶的哪能做这些小事,我去看看吧。”苏桃锦一下起来,小步走到屏风边。
田曼笑了一下:好尴尬呀,她看我到底是想笑还是想哭呀?
苏桃锦执手帕,点了几下眼角,
“给我吧。莫要过去冲撞了谢小姐。
谢小姐爱吃这些菜,叫厨子再炒几个来。”
田曼就赶紧把托盘给她了,听到谢沁往这边来的脚步,她转身就赶紧走了。
隐匿门后的同一时间,另一边屏风露出谢沁的脸。
“是什么人这么大排场,都不让我看一眼?”
“店里的杂役。”
“差杂役来送菜,田振他有这么穷么?”
“他开的起这店,自然是不穷的。菜都要凉了,谢小姐来尝尝看吧。”
苏桃锦怕说多了露出马脚,赶紧端着菜到了另一张梨木桌边,一盘盘摆放好。
——(十二)——
谢沁紧跟着到了桌边。
取一双箍金线雀纹象牙筷,夹起一块红烧肉,另一只手端着花瓷小碟接着。
“味道不错。”
谢沁嚼着,一副吃着玩的表情。
“谢小姐慢用,我先出去一下。”苏桃锦说着就要离开,谢沁却没有放她走的意思。
“站着。
我出了门,你就不当我是主母了不成?”
“谢小姐这是哪里话。”苏桃锦紧了一下手绢,她可不能跟谢沁吵起来。
“你还挺能忍的,这么听巍郎的话,他宠你么?”
谢沁说话也不看苏桃锦,一盘菜尝一口,嚼出了骆驼磨草的模样。
吃到不喜欢的,她张嘴就吐到了盘里。
“闺房之事,不好言说。谢小姐不喜这菜,我去让人别做了。”
“躲什么躲呀,我很可怕么?还是巍郎令你离我远一点?”
谢沁凶巴巴的一拍筷子,随手端起茶水要嗽口,脸一转,满面古怪。
多嚼了几下嘴里的肉片,吞了下去。
秀目再看桌上的菜肴,多了一丝怀疑。
此刻却不好再尝。
苏桃锦看她这么难缠,心里也气,“谢小姐天姿国色,倾国倾城。左帅并未特意嘱咐我什么。”
“左帅?看来你没得到恩宠。
本小姐没胃口,你叫厨子多炒几个菜,我要带去给我兄长探病。”
“好的。”
苏桃锦应了一声,没顾上她这个身份去找厨子多没礼貌,出了门火急火燎得就往厨房小跑。
谢沁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扬起笑意,拍了三下手,影卫就站在了她身后。
然而,苏桃锦在厨房并未找到人。
田曼开溜的速度非常快。
前脚走,后脚酒楼就被神秘势力包围了。
这次接触,并不顺利。
时间一耽搁,军队回城的号角声飘荡在上空。
城门口也多了许多私人卫队的身影。
苏桃锦出了酒楼,上了马车。看时辰,很大可能是直接回家。
错过这次,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公主再出嫁。
田曼买了个包子啃,守在三岔路口。
马车华贵程度次于公主的车驾,可拉车的马一模一样,这个时候能享受这种马,车主人怎么也是有军事背景的。
卫队是普通的卫队。
马车去的方向稍微有些偏远。
田曼袖里倒出一角地图,那个方向,是谢京江。
稍微迟疑了一下,田曼还是老实的跟上了。
到的时候,暮色降临。
田曼寻了一处潜了进去,每十步就有一人站岗,防卫相当严密。
她无论如何想不到,有一天去看望师傅,需要当个梁上君子。
不过,谢京江家的房梁真干净呀。
“哥,你好些了么?”谢沁门里门外不是一个人,在外嚣张跋扈,在谢京江面前,温软如邻家小妹。
谢京江躺在榻上,身上叠盖着几重百家福被子,青丝落在枕上,面上桃花氤氲,眼里水光流转,煞是好看。
“沁儿,你回京城去吧,现在外边不安全。”
“哥,这个时候你就别想着我了。我心里过意不去。”
谢沁一副犯了错的样子,乖巧端正地坐着。
谢京江缓了好一会儿,才在次说话,“你回去。”
“我不回去,我就陪着你,看着你好。”谢沁招呼侍女送热粥来,就要去扶谢京江,
“哥,起来吃点东西吧。”
“侍女会做。”谢京江毫不留情的拒绝了,谢沁的心瞬间碎成一块一块地。
“噢。我今天去仙云楼玩了,田振做的菜有几分田曼的意思,等哥哥好了,我让他做给你吃。”
“。。。”
“田曼那没良心的玩意儿,她都不知道来看你,白教她一身本事。。。”
田曼在房梁上都要睡着了,听着谢沁骂她的话入睡。
能睡个毛线啊。
可是今晚也出不去城,装个可怜求病怏怏的师傅收留吧。
其实,可以威胁的样子。
“哥,我就先走了。”谢沁不舍离开谢京江,抹了好一会儿眼泪。
等她终于去顾马车上的苏桃锦时,田曼都眯了一觉,给冻醒了。
伸出脑袋,看见谢京江羽睫轻阖,跟睡着了一样。
他要睡了,自己得再在此冻一晚上。
说不定也着凉病成那个样子。
这是她不愿意的。
又等了好一会儿,寒霜下降,门外侍女持烛离去,谢京江才睁开眼睛。
“没有一点长进,何苦以身犯险?”
“师傅,你装病呀。”田曼听到谢京江的声音,中气十足,很是健康地样子,顿时清醒。
“非是装病,得休神医照料,以痊愈。”
田曼俯身看向他,“我来找苏桃锦,可是没机会说话,被困在城里了。”
“你要靠你自己,别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命运是逃不开,走吧。”
田曼翻过僵硬的身体,冰凉的指尖掐了一下眉心:
走个屁,出去冻死街头么?
“师傅~求收留~”
老脸也不要了,谁抢到温暖的被窝算谁的。
谢京江睡了一天了,因该起来了。
于是,田曼轻巧地落在了榻上,极为不尊重师傅地钻进了温好地被窝。
舒服,还有香味。
谢京江一脸惊讶,带着三分嫌弃,“你真的越发荒唐了。”
却没有赶田曼出去。
“我只是冻坏了,换你在上边你也冷呀。
师傅,你还打算南下不?”
田曼小声地问道。
“你是打算建立一个新国家?”
“算百姓在内,这是最好地办法。”田曼睁开一只眼睛:这货怎么还不下去?
谢京江静静坐在墨色地夜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田曼翻身对着风口,闭上眼睛安睡。
大多时候,她都是极不谨慎的。
谢京江甚至不愿承认教出这么个徒弟,礼义廉耻,好的不学,坏的全占。
看人很快睡了,谢京江掀开了一角被子,打算下床,他还是要脸的。
可就在这时,窗外火光大亮。
“巍郎,我哥哥这里不会有刺客,刺客定是往别处跑了。”
一字一步,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人也到了门口。
“巍郎,我哥哥还病着呢,你怎的如此无礼?”
谢沁话也不敢说重,她休了左巍后,一直不见左巍来找她。迫于长辈的压力,她只好主动到左巍身边。
悲催的是温言软语都没用,左巍铁了心要跟她一刀两断。
——(十三)——
“让开。”
左巍愠怒地看着挡在门口的谢沁,眼神透着些许急躁。
“我不让,你不能打扰我哥哥休息。”
“出什么后果,我负责。”
左巍抓着谢沁的肩膀推到一边,另一只手推开了门。
侍女揉着睡眼,持烛火而来,站了一排,沉沉黑夜虎视突兀的一片明亮。
“哥,你怎么起来了,着凉怎么办。”
谢沁快步到谢京江榻前,谢京江一抓被子,将睡死的田曼蒙了头。
“我没事,左帅到此所为何事?”
“他是抓刺客来着。”
“我是来找田曼的。”左巍扫视了一圈室内,目光落在了谢京江身后。
“左帅找人来错地方了。”
谢京江侧身挡住了一些,但左巍不是个讲理的人,一双眼,不看个究竟不会罢休。
谢沁瞪圆了眼睛。
“哥,你们。。。她。。。我。,。。啊!”
实在不知说什么好的谢沁,跺脚不够,干脆叫出来发泄不满。
谢京江不敢看谢沁,目光落在哪里都不是。
左巍抱起人,啥也没说就走了。
次日。
田曼醒来就看见苏桃锦,还没等说话,看到附近的陈设,心里一股膨胀的危机感。
“苏桃锦,这是哪里?”田曼试探着问。
苏桃锦眉间愁绪不散,提起嘴角想笑,一下就垮下去,笑不出来,
“这里是帅府,你是昨晚左帅亲自抱回来的,衣服是我给你换的。
左帅现在不在,但是樊护卫不会放你离开。
谢沁快气疯了,她现在还在她兄长哪里。
早膳你想在这吃,还是在这吃呢?”
“桃锦,我们还是说点别的吧,比如,你是想在漠城当公主,还是复国之后当国母?”
田曼现在很混乱,突然离左巍那么近,她真担心反应过度撞到墙。
苏桃锦看着她打量了一下,
“你一个黑巫为什么要帮我?”
“我怎么就黑巫了?”因为用毒,变色的‘胎记’么。
“没错,我看见了。
我本来以为你是。。公主。对不起。”苏桃锦的礼貌没的挑。
但是这先斩后奏的态度,已经被左巍毒害了吧。
真是作孽。
“不用跟我道歉。我这里有个业务,需要一位赤龙国公主,你有意愿,所以我来问你。
要是不想做了,我可以找别人。”
苏桃锦闻言,莞尔一笑,
“我当然想做,而且,我就是赤龙国唯一的公主。
没有办法替代。”
“这么自信?”田曼想到了点什么,但抓不住。
“自然。多亏李大人帮我验出,我这身份,无人能替。”苏桃锦拿出一块阴阳鱼玉佩,
“我以前不能相信你会帮我,现在我信了。
我不会打仗,左帅亦不会背叛云瑶国。
你有能力帮我复国,待事成之日,我许你共披黄袍。”
苏桃锦握着田曼的手,田曼从她颤抖的手,感觉到她激动的心情。
“言重了,我没法保证一定能行。”
“是你就没有问题,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成就如此之高的女子,只凭你自己的力量就能做到如此。
加上赤龙所有的兵马,大事可成。”
苏桃锦抓救命稻草一样,抓着田曼的手。紧紧的,不愿松开。
田曼真是无语了:这也能行。
“话说,你这没别人听着吧。”
“没有人敢。
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谢京江和朱雀堂的兵马也是你的力量,你知道的吧。”
“谢京江是,但是其它谢家人就不是了。”
还蛮清楚的嘛。
脑子没问题就行,也不求别的了。
“我接下来想吃饭,我都快饿死了。”田曼醒来就各种说话,肚子早饿的咕咕叫。
“嗯。”
苏桃锦出门叫了侍女伺候田曼洗漱。
接下来田曼就没看见她人了。
苏桃锦说相信她,她却没法说相信苏桃锦的话。
共披黄袍,怎么看都像一个fiag。
就当苏桃锦答应了负担公主的责任,下一步就是帮她自由,顺便把权力收回。
谈何容易呀。
左巍怎么会在战斗正酣的时候,作死把刀给对家。
“樊护卫,你跟我一起去谢京江哪里一趟好伐?”田曼眨巴着眼,瞧着樊寿。
然而人没有给她一点回应,宛如一尊石像。
“你受伤了,漠城鬼的刀伤有毒,找大夫好生看看吧。
免得落下什么病根。”
田曼看樊寿无视她的存在,末尾以倾向黑化。
救他两次性命了不起啊,就可以这种脸对她。趁早还了,一拍两散,各自开心。
真太气人了。
“我出门了。”田曼说了一声,闷头往门外走。
过了三道门,直到大门口才有侍卫倾放长枪,封锁门口。
“切~”
田曼掉转回去,在府里各处走动,巡视地盘。
看的越多,越觉到守卫森严。
敬畏并且学习着。
万一那天她就长成霸道总裁困别人了呢。
对于自由,她持乐观态度。
因为心里有个月亮。
逛啊逛,就找到了书房,其实就是绕了回来,樊寿挡着门不让她进去。
“哥,我怕了你还不行么,我就借本书看看。”
“我不是你哥,别乱叫。”
“终于说话了,我要看书,给我拿几本出来看也行呀。”换了女装,那说话欢快一点也没啥咯。
“。。。”
“哥~”
“离我远点。”樊寿的眼神,开满了杀气。
田曼嘴角一勾,跑去拿了一杆枪,也不多话,摆开架势一枪怼过去。
枪出如箭、刺信如蛇,刚中带柔,柔里似有万千金针直攻心脏而来,凶险万分。
樊寿也不得不认真应对,剑被挑飞后,他干脆也抽了一杆枪,舞的‘刷刷’响。
到者程度,比起担心被打残废,田曼更想看看她的枪法,能把樊寿逼到什么程度。
舍弃防御,
一路猛攻!
直把樊寿退到了院子一角。
‘嗡’的一声,田曼看了眼咽喉前的枪锋,抬眼再看樊寿的脸,勾起一抹笑意。
她已将体力打空了,败的可以接受。
“好,真是精彩。”左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