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1 / 2)
钟遇雪刚开始躺在床上时整个人有点僵,深吸了两口气,渐渐就好多了。
陈侗也不打扰她,只让她慢慢调整状态。
其实不管是何种程度的亲密戏,总是女演员略吃亏。
之前的安暇虽没跟陈侗合作过,但也曾听人感叹过,陈侗算是难得很厚道的那一类搭档。
毕竟是这种戏份,如果遇上个私德不修道貌岸然的、尤其若是再担了个前辈的名头,很多女演员往往是被揩了油占了便宜,也只能忍气吞声。
当然,有些人或会有所顾忌,有心没胆,自然不敢做的太明目张胆。
但真正能替女演员换位思考的,却也真的不多。
后者当中,陈侗就算一个。
况且两人在剧组也算相处了三个月,对方是什么人心中大抵都有数。
工作和生活,钟遇雪一向是分割得泾渭分明,所以虽然刚开始有些许生理性的紧张和不自在,她倒也并未担心太过——真正的亲密戏她又不是没拍过,甚至有可能比陈侗经验还丰富。
十分钟后,她对陈侗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一句接一句的台词对上,气氛有了,两人很快就进入了角色。
钟遇雪对角色的领悟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哪怕只对词,也能以最快速度把自己代入情境。
陈侗躺着一动不动,默认把所有的主动权都交到了她手中。
谢含嬿和卢俦。
一对怨偶,十五年整。
名门,贵女,锦衣玉食,千娇百媚。
谢含嬿的曾经,是百年门阀大族谢氏尊贵无匹的嫡女,是江南独好的一枝颜色。
时过境迁,岁月磨蚀,哪怕她一颗心早已在无声无息的压迫变成了硬冷的石头——可人心最深处、她自少年正艾时便选择的慈悲与良善,却从来没变过。
所以哪怕十余年深居简出,心如死灰,比世上任何一个女人都来得冷漠而绝情——
她对卢俦的感情,怕是永远都有一丝残存的愿景。
这也就是为何,作者下笔如刀锋锐,唯独写到她时,措辞却有种隐晦的柔软。
她这样的人,哪里学得会,真正去恨一个人呢?
像剧中这般惨烈的恩断义绝,那是只有绝望尽头之人,才能狠得下心、做得出来。
若是她当真早已心如止水,那最后一点希望破灭后,她大概只会一如既往地冷淡和微笑,而非玉石俱焚、拔剑相向。
一个女人最狠厉的一面,往往就曾是她最柔软的一面。
谢含嬿尤甚。
……
钟遇雪慢慢地向陈侗的方向靠拢。
台词结束,两人恰好肩并肩躺着,侧身四目相对,一个强压泪意,一个却暴躁如困兽。
钟遇雪手中的剧本随着最后一句台词摔了出去,正好被陈侗一伸手接住。
两人顿了一刹,都笑了。
陈侗把剧本递还给她,忍不住称赞:“小钟,跟我演过夫妻的女演员里,你是找状态最快的一个!”他想了想,又笑着说,“还是年纪最小的一个!”
难怪只演了一场戏,就能破天荒地打动了邹导,给她加了戏。
“陈老师过奖啦!”
钟遇雪难得小女孩心态地捂嘴偷笑,正要坐起身,身边的陈侗却突然面色一沉。
“先别动!”
陈侗低喝了一声,脸色越来越难看。
钟遇雪慢慢把身子靠在床头,正顺着陈侗的目光往窗外看时,眼前却突然被亮光刺了一下。
一床被子刷地盖在她身上,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