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噩梦(2 / 2)
从此身败名裂,母族蒙羞,万夫所指如洪水淹城。
那一年,她六岁。
人生未及芳春烂漫,便已成萧索寒冬。
……
最尊贵的姓氏,最清贵的姑娘,终于也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帝京高门中苦苦挣扎,宛如溺水之人,在泥泞中越陷越深。
或许有人终将习惯了泥泞,在其中照样可以假作一身尊荣,安然老去。
可谢含嬿不会。
她至死、都学不会。
自十五岁嫁入这座朱门高邸、给年长自己一旬的赵国公做了续弦夫人,她这一生,便已注定囚禁其中。
耗尽了青春年岁,磨光了心有所慕,虽仍旧年轻,却已早早露出疲态。
她可以在高门贵妇中长袖善舞;
可以将偌大的国公府后宅打理得井井有条;
可以跟在夫君身边做一个足够彰显尊荣的美丽花瓶。
但她早已是个木偶人。
做了这一场泼天富贵的牺牲品。
于是她用了十年时间,苦苦挣扎,无声忏悔。
她活成了端庄美丽的玉雕,亲生女儿之外,旁人皆是过眼云烟。
十年后再相见,她对卢解忧的感情比任何人都复杂。
复杂到不敢说、不敢提,想来瞧她一眼,都只能趁着深更半夜,还生怕她中途惊醒。
她知道卢解忧恨她,而自己也再不可能如从前那般,待她如亲生女儿般疼爱。
两人之间的沟鸿,十年过去,早已断成了天堑。
从十年前卢解忧蒙冤被逐出府,抱着她的腿哭哑了嗓子,却还是被她硬着心肠推开的时候,养育之恩,母女之情,便被斩断得一干二净。
从此往后她们便成了仇人。
对,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