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剧变(2 / 2)
她信他才有鬼!!
有废太子前车之鉴,依萧琰谨慎的『性』情,目前来说,他再怎么生事,应也只敢借“沈霁月”等外人打击她,不敢直接脏了自己的手,且以静制动,暗中速查沈霁月之事,将实证拿到手,再在明帝面前挑开,若有真凭实据证明沈霁月之事是东宫生出,明帝自会惩戒他这“藐视天威、侮辱父皇”的好儿子,也无需她再动手。
苏苏放下乌箸,接过漱巾道:“你在外头候着吧,我看完烟火再走。”
长和“是”了一声退下,众人随她离席,望着烟火腾空,流光溢彩,想着虞氏寒族,经营百年书香,仍不得上进,如今却因一女子荣极至此,心中正感概时,忽听贵妃娘娘道:“琉璃易碎彩云散,烟火虽盛,华光一瞬,也就灭了。”
虞思道怔道:“娘娘承蒙天恩,宠冠后宫,如今又有孕在身,可谓荣极,何故做此衰败之语?”
苏苏淡道:“古往今来,盛极则衰的例子还少吗?登高跌重,如今多少双眼睛盯着我,盼着我重重地摔下来呢。”
虞元礼与小妹私议朝事数年,时不时就要被小妹敲打,圣上越是荣宠,小妹越要给他泼冷水,像是生怕他们得意忘形,失了分寸,做出僭越之举,教人拿住话柄,当即正『色』道:“虞家与娘娘同心同进退,定恭谨行事,娘娘放心。”
苏苏回宫时,已近亥正,孕后人本就渴睡,她裹着白狐裘,阖眼倚在与中,朦胧渐有睡意时,忽被一人抱了下来,想也知道是谁,况他的臂弯、他的气息,她也已是熟透了的,于是连眼也未睁,只倦倦地埋首在他身前。
明帝将苏苏抱至榻上,轻摇着她道:“且别睡,朕给你看样好东西。”
苏苏勉力睁开眼,看明帝很有兴致的样子,问道:“什么好东西?”
明帝递过张纸,苏苏展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字,不仅从玉的有十几个字,从艹的有十几个字,就连将来的王爷或公主封号,都细细写了许多。
明帝见苏苏看怔,不无得意道:“你不在,朕翻着书,细细挑选了一下午加晚上,怎样,挑几个你中意的,等孩子出世,就定了名字封号。”
苏苏阖上纸道:“笑话,哪有刚出世就封王的。”
明帝揽着她道:“有何不可”,拨开那纸,指着“万安”二字道,“拟的公主封号里,朕最中意这个。”
“万安万安”,他亲吻着她动情低道,“朕要与你万世长安。”
苏苏推着他道:“好贪心……”
“是不知足”,明帝拥着她道,“朕从前想着要人,有了人又想要心,要长长久久,一世不够,还肖想着下辈子,再下辈子……”
他轻轻摩挲她的脸颊道:“下辈子,还跟朕做夫妻好吗?”
苏苏不语,明帝道:“朕生的晚些,你生的早些,咱们好好地遇,就像长安城里的年轻男女,男未婚女未嫁,在曲江踏青时相见,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他自己拟想了下那场景,真觉十分美妙,可看怀中人,神『色』仍淡淡的,问道:“不好吗?”
苏苏道:“想不出来。”
明帝搂了她片刻,忽地一扬声,“曹方,去把那幅驰猎图寻来。”
饶是曹方侍奉帝驾多年,一时也没反应过来,他在帘外躬身问:“陛下,老奴驽钝,您要的是什么画?”
明帝道:“就是朕刚登基那会儿,画院给朕画的那些画儿。”
曹方暗自腹诽,这都二十几年前的了,但还是领着弟子,紧着开库寻去了。画呈入内时,明帝展与苏苏看,“这就是朕年轻时候。”
苏苏望着画中横刀跨马的锦袍青年,英姿飒爽,目若寒星,瞧着十分俊朗气派。明帝从前觉得这些宫廷画师画像时,一味媚上,七分的容貌都能画成天仙,现下却觉画师们这样做很好,笑问苏苏道:“怎么样?俊不俊?”
苏苏卷了画道:“画师们给帝王画像,自是极尽所能地美化,谁知道失真了多少,陛下也别给我看这画,若我来世照着这画去找,不知道找到哪家的俊俏公子身上……”
明帝听了这话,不怒反喜,挨着她道:“看来你来世还愿去找朕……”
苏苏失言,抿着唇不说话了,翻身向里卧去,明帝却追上厮磨亲热,缠闹间那画儿早跌到地上,画上的青年,年方二十,已坐了大周江山,过往血与火的峥嵘岁月,早把青年天子的心,给磨冷磨硬了,他茕茕骑着白马,驰骋在他的万里河山中,直走了二十年,终于见到了让他心热的姑娘。
一帘绮梦,窗外春雨淅沥,润物无声,十几日下来,天气愈暖,花朝节至。年年花朝,天子皆会在琼芳苑『露』天设宴,君臣同欢,今年也不例外。
虽然尚是二月,本不是牡丹盛开时节,但宫中温室,早催开了多盆国『色』牡丹,陈设宴中妆点。
明帝见其中有一盆“白鹤羽”,想起那年花宴旧事,笑对苏苏道:“还记不记得那年朕击鼓传花,点你离席吹《清平调》?”
苏苏心念一转,微愠道:“原来陛下是故意的……”
明帝笑让人将那牡丹捧上前,折了一朵“白鹤羽”,就要簪在苏苏鬓侧,皇室朝臣等,正静看圣上盛宠贵妃时,忽听有杯箸落地之声,原是楚王妃忽然晕倒在地,面『色』惨白,手脚轻搐。
苏苏一惊,正要急唤太医,可刚一张口,忽觉『裸』/『露』的肩颈处剧烈刺痛,紧接脑中昏眩,肺腑绞疼,如置冰火两重天,反复熬煎,无力地倒在明帝怀中,面上全是冷汗,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用尽全部力气,才逸出一个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