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踏青(2 / 2)
侍砚怀疑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要不然,向来不喜喧哗的小公子,怎会来到这人流穿梭、嘈杂喧天的踏青胜地呢?!
还在襁褓中时,小公子倒是被夫人抱着出来踏青过几次,可自从读书识字、有了主见后,小公子再没来过曲江。每年三月三,相爷携家眷在曲江踏青游玩,小公子一人在深山老林静修,成了府中的不成文的惯例,可这惯例,今年竟然打破了!
当今天早晨,小公子神『色』淡然地,走至即将前往曲江踏青的车马前,对正在上车的相爷,说要一同前去时,侍砚分明看到,纵横朝堂多年、泰山崩于顶也应面不改『色』的相爷,脚下一滑,差点失足摔了下来。
相爷不解,夫人不解,侍砚也不解。来到这曲江之畔,小公子连自家青帐的锦席沾都没沾,就径直在鳞次栉比的青帐林中穿行游走,紧攥竹笛的手,用力到骨节微突,像是在压抑忍耐着什么。
侍砚疑心小公子是后悔来这喧哗的地方了,想寻个清静地待着,可是,小公子走着走着,脚步却又停了下来,静静地注视着某处。
侍砚循着小公子的目光看去,是一处官宦人家的青帐,那青帐中,坐着一名银发斑斑的老夫人、一名官家夫人,一名中年官员,一名年轻男子,小公子……这是在看些什么?
不待侍砚想明白,小公子就已收回了目光,紧握竹笛的手,也像泄气似的,缓缓松了开来。
侍砚从未在小公子脸上见过这种名为“怅然”的神『色』,一时也惊得怔住了,讷讷道:“公子…………”
春风拂起宽大的衣袖,也拂平了小公子微皱的眉头,仿佛方才的“怅然”只是侍砚的错觉一般,小公子复又如常平静澹然:“寻个僻静处歇息吧。”
“哎!!”
侍砚护着小公子,穿过熙攘的人群,一路往人少处去,走了许久,终于寻到一片相对僻静的水域。除了一名头戴雪『色』帷帽、绯裙如樱的少女,四周再无旁人。
“公子,要不就这儿吧?估计没有比这人更少的地儿了。”侍砚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一边征询小公子的意见,但身边的小公子,却久久没有发出声音,侍砚奇怪看去,见小公子正定定地盯着那樱『色』襦裙少女的背影,神『色』有点说不出的古怪。
“公…………公子,怎么了?”
侍砚这一声问,没得到小公子的回应,反使那那樱裙少女察觉有人、转身看了过来。
随着那少女侧身回首的动作,水边沁凉的清风,将轻柔的帷帽,悄悄吹开一线,那一瞬间所展『露』的滟光,让侍砚不自觉屏住呼吸,如有目眩『迷』离之感。他身在相府为奴,也算是见过世面,上至公主郡主,下至教坊名伎,看过不少蜚声长安的美人,可从未有一名女子,仅惊鸿一瞥,甚至连容『色』也未看清,就能让他惊艳失态至此。
更要命的是,那少女在一怔之后,还缓步走了过来,难道她发现了自己的丑态?侍砚整个人都僵住了,可脚又偏偏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那少女走到他与小公子面前,笑『吟』『吟』道:“好巧啊。”
巧?
侍砚愣住,半晌,身边的小公子,轻轻“嗯”了一声。
原来与小公子相识,侍砚暗看公子淡然到几乎面无表情的神『色』,默默感慨,果然,在小公子心中,红颜即枯骨,『色』相是虚幻,前段时日那件有着女子香气的外袍,应该只是小公子在婚宴夜里,不慎被什么轻浮的女子,给轻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