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奇谋异策(2 / 2)
一推门,却见前院内竟已停着两驾马车,田虑笑道:
“幸亏没驾马车回来,否则院内还真放不开呢!却不知是何人来访?”
郑异道:“白日来府中聚议之人,都是骑马。而此刻突然之间停放两辆车驾,必有女客。其中一驾,显然是卫戎、穆姜夫妇无疑,但另外一驾,就不得而知了?”
说话间,二人步入院内,老家人郑安迎上前来,道:
“你们可回来了,卫戎夫妇已经等你们半天了。另外,还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什么不速之客?”郑异问道。
“是一位女子。”郑安道。
“女子?”郑异奇道,略微思索了一下,迅速步入堂中,卫戎独自端坐,而穆姜正在与一位女子说话。
那女子一眼望到郑异,立刻起身,却是徐娆。
众人彼此见过礼后,郑异问道:
“徐娆,是卫羽把我的住处告诉给你的吧?”
徐娆道:“正是!他出门之前曾说若有急事,可到郑府来找他。”
田虑道:“有何急事?”
郑异笑道:“卫羽出来一天了,却还没有回去,岂不是天大急事?”
徐娆面上一红,望向郑异与田虑身后,却未看到卫羽。
郑异早已从她的目光中看出焦虑不安之意,道:
“卫羽前往宫中,去见昔日在信阳侯府的同僚,而适才临来路上,全城开始戒严,不但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而且你们也难以出门了。”说罢,命郑安去收拾出两间客房。
徐娆急道:“卫羽出去多久了?他虽是一介粗豪武夫,却资性方洁,嫉恶强豪,此去宫中,不会有甚危险吧?”
郑异笑道:“卫羽本就是厚重深沉之人,从不鲁莽行事。更何况,你牵挂他,他心中也必然惦记着你。凡事更会三思而后行的!”
徐娆闻言,方才稍稍放下心来。
穆姜忽然扑哧一笑,道:
“当年初出塞时,郑司马凡事请示公主,都被特允‘便宜行事’。听说后来到了白山,郑司马便假扮成我,来照顾公主,倒是尽心尽力,无微不至?”
郑异面上一红,道:“形势所逼,迫不得已。否则,此刻如何还能与众位从容相见?”
“是啊!白山乌桓,外族治下,那白山大王又是何等狠辣无情?若非如此,只怕你二人早就遭她毒手了!但我却一直奇怪,她一个娇滴滴的公主,倒还罢了,而你明明一个七尺男儿,假扮女子如此之久,众目睽睽之下,竟未被瞧出破绽,真是不可思议!”穆姜道。
众人闻言,无不面现惊异之情,即便田虑,也都从未见郑异提及此事半句,徐娆更是错愕得把一双妙目瞪得溜圆,半晌方道:
“世间竟有如此离奇之事?郑司马快给我们讲讲!”
郑异道:“此刻京师形势十分危急,更甚于当初的白山之上,若安然度过此难,且公主允诺,我自当如实讲来。”
穆姜叹了一口气,道:“公主每每讲起此事,总是先笑得前仰后合,随后便哭得惊天动地!几乎每日都是如此,这般大喜大悲,长此以往,我担心她……”说着,便不由自主得哽噎起来,卫戎连忙上前劝慰。
“公主说与郑司马相处的那段时日,虽然备尝艰难,出生入死,却又是此生最为珍贵美妙的时光,尤其是每次郑司马用智慧化险为夷之后,那份重返人间、如释重负之感,以及郑司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她都刻骨铭心,永世不忘。”穆姜道,眼圈红润,声音哽噎,突然起身,拜倒在地,道:
“郑司马,穆姜求你一事,请务必答应!”
郑异连忙将她搀起,道:“何须如此,有事但讲无妨!”
穆姜道:“你行踪漂泊,来去无踪。难得与公主同在京师,如今近在咫尺,可否与她见上一面?”
“这?”郑异面露难色,默然不语。
“如今公主已与檀方成亲,若再与郑司马私下相见,只怕多有不便吧?”徐娆说道。
“是啊,驸马都尉若是闻知此事,如果心生误解,到时候郑司马与公主俱都有口难辩啊?”卫戎道。
“正是因为檀方,我才想让郑司马与公主一见。你等不知,那檀方就是一个口蜜腹剑、趋炎附势、刻薄寡恩、心胸狭窄、忘恩负义、欺下瞒上的险恶之徒!”穆姜恨恨的道,“与公主成婚之前,鞍前马后的嘘寒问暖,体贴入微,一副忠心耿耿、至死靡它的惺惺之态;而成为帝婿之后,便立刻小人得志,如同另换一人,面若寒霜,疾言遽色,东怒西怨,指桑骂槐!还凭借公主夫婿身份,广交京师王公权贵,胆大妄为到竟然连违越法度之事都也敢做!”
“指桑骂槐?”徐娆问道。
“是啊!”穆姜望了一眼郑异,道:“公主心仪之人乃是郑司马,檀方对此心知肚明,整日里抱怨他只不过是一个她用来慰藉情感的摆设与玩偶,甚至竟然还说,”她顿了一顿,似乎下面的话难以启齿,不便再说下去。
“他说什么了?”徐娆催问道。
“他说当初公主与郑司马在塞外孤男寡女,还不知做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才急于找他檀方成婚顶缸!”穆姜气恼的说道。
“一派胡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忘恩负义的小人!”田虑气得一拍案几,道:“举头三尺有神灵,神目如电,他如此信口雌黄,不怕遭到报应,天诛地灭?”
郑异面沉似水,一言不发。
穆姜继续道:“近来,陛下又出外巡行,他变本加厉,愈演愈烈,更是口无遮拦,肆无忌惮,竟说陛下有去无回,此刻不是瓮中之鳖,就是已成水中之鳖!”
“他真是胆大包天,如此欺凌公主,胡言乱语,不怕陛下回来,还他一个公道?”卫戎道。
“陛下出行时带走了卫为马廖,就临时委托檀方代为掌管皇城防卫,他更是跃武扬威、瓦釜雷鸣、颐气指使,权一在手,便立刻将当初在宫中与他不和的人全部报复一遍,杀的杀,抓的抓,换的换,撤的撤。宫中现已风声鹤唳,无人见他不战战兢兢,浑身战栗。公主真是追悔莫及,痛不欲生!”穆姜道。
“檀方真敢诅咒陛下有去无回,要成水中之鳖?”田虑问道。
“是啊!他说得信誓旦旦,还声称要当太尉,光宗耀祖呢!”穆姜道。
“近日,他可曾与邢司徒往来频繁?”郑异问道。
“郑司马何以知之?”穆姜奇道,“他似乎本就与邢司徒熟识,只是近来的交往突然密切起来,经常去司徒府,有时甚至彻夜不归。”
郑异道:“你现在与媛姜每日都去公主宫中么?”
穆姜道:“当然每日都去。媛姜本就居于宫中,而我则早去晚归,若一天不去,晚到一刻,都放心不下!”
“进出宫中,盘查可否严紧?”郑异问道。
“这要看具体情况,若遇到卫士令杨仁,他自是一丝不苟,查得滴水不漏;若他不在岗,其他卫士就经常简单走个过场,匆匆了事。”穆姜道。
“杨仁?”田虑道,“耿恭混入善道教时,就是用的他的名字。”
“却是为何?”卫戎奇道,郑异则低头凝思。
“早先,此人在北宫司马令臧信手下,所以冒他之名,冒出遣散郎陵国的军人,便于瞒天过海。”田虑道。
“这事倒简单了,见到杨仁时,向他提起耿恭,不就轻松过关了?”卫戎笑道。
“未必!他现在可是南宫卫士令。”说完,郑异又问穆姜道:“你可知道杨仁是什么样的人,与檀方关系如何?”
“此人话语不多,行事严谨,在宫中这些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始终不得升迁。不久前,才被擢升为卫士令,而举荐他之人,正是檀方!”穆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