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犯强汉者(1 / 2)
“什么?”刘子产道,“如何又冒出来一个郑异?”
“只怕这个从幽州来的,才是真的郑异。”苏仪道,随后悄声对刘子产道:
“拱起众人之火,趁这次机会,除掉来的这个真郑异!”
刘子产一惊,道:“这如何使得?”
苏仪道:“公主这里不是已经有个假郑异吗?如何还没领会我的意思?”
刘子产方才明白,公主既然已经带个假郑异来,那除掉那个多余的真郑异也无可厚非,反正只留下一个郑异即可,对阙廷也好交代。
当下假装大怒,道:“这郑异明明就在渔阳,如何又冒出一个郑异?必定是贼人假扮,各位请稍坐一下,看我前去把此人拿下!”
苏仪道:“刘都尉,且不可莽撞,此人既然敢公然率军而来,必定有其道理,万一若是真的,被如此误杀掉,事后如何向阙廷解释?”
刘子产怒道:“如是真的更该杀,身为汉将,护送公主出塞,如今公主跋霜涉雪,历尽千辛万苦,方侥幸回到渔阳,而郑异竟丢下公主,自己独自逃生,估计是跑到幽州后,闻听公主已在渔阳,于是又连忙赶来抢功,接送公主回京,继续蒙蔽贼王。此人行迹如此恶劣,说不定哪一天,还会再把公主送出去和亲!与其那样,不如现在就除去后患,况且丢失公主,慢说其他罪状,就冲玩忽职守这一条,按律也当斩不饶!”
他这一席话,如同在一堆干柴之中,掷上一把火炬,登时整个大堂如同炸了一般,郭嵩吼道:
“刘都尉所言至情至理,我兄弟愿随刘都尉一同前去,二话不说,不论真假,先把那个郑异斩于马下再说。要是贼王怪罪下来,由我兄弟二人承担!”
马檀与马伯济齐声道:“何须二位郭家侯爷亲自动手,我兄弟去一趟就够了!”
接着,杜元、耿阜、盖扶、刘述等人都要跟着一同去。
刘子产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阻拦。各位侯爷委屈一下,先扮成渔阳汉军,一同出城。见到郑异,不容他分辨,出其不意,快刀将其斩杀,用其此人之血祭我废黜贼王的大旗!”
众人高声答允,摩拳擦掌。
当下,刘子产命令军士带着众人先去兵械库,领取盔甲、马匹与兵器。
待众人走后,苏仪道:“当前头等大事就是斩杀郑异,除掉此人,废黜贼王之事,将一马平川,再无阻碍。此刻正是天赐良机,咱们一同下楼等候!”
说罢,疾步奔向楼梯,刘子产紧随其后。刚出得广汉楼,却见一匹快马奔驰而来,到得近前,跳下一名军士,见到刘子产,上前耳语几句。
刘子产面色大变,趋步过来,对苏仪悄声说道:
“公孙太守让先生放下手中一切事务,火速回太守府,有万分火急之事相商。”
苏仪闻言,二话不说,翻身上马,急速赶到太守府,跳下马,将马缰扔给守门军士,自己径直奔向大堂。
但见公孙弘神情忧郁,正与一人对坐。
苏仪见到那人,立知不妙,立刻知晓最不愿听到的意外之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那人短小精悍,身着黑色角端牛皮宝甲,正是端木石!
“出什么大事了?赤山大军怎么样了?”苏仪不及见礼,张口便问。
端木石长叹一声,慢慢道出了赤山大军全军覆没的经过。
听完端木石讲述,苏仪大叫一声“天亡我也!”
当场昏厥在地。
公孙弘、端木石、刘子产等人七手八脚,慢慢将他救醒过来。
苏仪缓缓坐了起来,满脸泪水,道:
“父子两代,苦心积虑这么多年,闯南走北,潜伏阙廷,周旋于各郡国之间,卧薪尝胆,周密策划,就指望今日一举定下乾坤,不想半路突然杀出个祭肜,天上又掉下来个郑异。此乃天意,岂是人之力所能及?”
公孙弘道:“赤山大军意外失利,我等谁不难过?但此刻不是悲伤之时,诸侯还在外面等候,郑异又率军于前来渔阳途中,且先生早已做好预防此情形出现之准备,尚伏有诸多后手。鹿死谁手,还难预料,千万不能因为过度伤心而乱了方寸啊!”
这时,又有人进来禀报:“诸侯已领完兵械,现赶往广汉楼前待命,途中马檀与耿建二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其他人正在劝阻。”
刘子产闻言霍然而起,道:“这都到什么时候了,还起内讧?”
苏仪听罢,登时冷静下来,止住眼泪,沉思片刻,对着刘子产说道:
“你速去面见诸侯,令他们立刻分散开来,走南门与西门各自归国,一切依计行事,等候消息。将他们送走后,你就赶紧回来,片刻都不可耽搁!”
刘子产当即答应,退出大堂,转身而去。
苏仪接着对公孙弘道:“太守且随我前来后堂,有要事相托。”言罢,挣扎着起身,端木石连忙上前搀扶,苏仪道:
“请在此稍候,我同公孙太守合议一下当前形势与对策,马上回来!”
端木石遂独自坐在大堂之上,静静等候,脑海里不由自主又浮现出了那一幕惨不忍睹的场景。
那夜,赤山大军意外的被击溃,赫甲与他夺路奔逃,中途几度想停下来整顿军马再战,却见身后汉军如同疯了一样,马不停蹄,漫山遍野,仿佛一阵阵沙尘暴似的呼啸而来,毫无驻足收兵迹象,硬生生把英勇彪悍的赤山武士从雄狮猛虎追赶成了飞蛾蚂蚁,四散奔跑,一路不断丢掉盔甲、兵器,只求轻装提速,逃出生天。
而汉军的马队则像在上林苑中狩猎,将乌桓铁骑当作山间野兔,距离远时,就搭弓瞄准,松弦施射;追得上时,就催马过去,刀劈朔刺,哀嚎声四处传出,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