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张章 折冲千里(1 / 2)
苏仪之言,深深的打动了关雎。
她数度就要脱口说出自己身份,真想把所知实情全部告诉眼前这位善解人意的苏仪,以便他与公孙太守商议派军前去救回郑异,然后同自己一起平平安安回到京师,以尽快摆脱这个是非之地,结束这次凶险之旅。
然而,当听到最后一句“若公主顾惜这三千汉军生灵免受涂炭,就请将所知告诉在下,以便请公孙太守出师营救!”时,她猛然清醒过来,寻思道:
此人既然明知自己是公主,进门时为何却不以公主之礼相见?既然明知郑异率三千汉军孤军深入白山,为何不火速发兵前去营救,反倒却来到这里询问实情?更何况,早先那位刘都尉对自己出手之时,可是毫不留情,为何此人假作不知,一句都不加以解释?
此时,郑异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千万不可泄露公主身份!”
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的话总是从没有落空过,他的判断也都是精准无误,每次危机降临,只要听他的,总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
当下,决心已定,继续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苏仪见她神色阴晴不定,知道她在犹豫权衡,但最后却又恢复了初见时的沉静坚定,当即明白此次劝说还是未能奏效,遂道:
“我之所言,尽皆出于真挚之情,句句发自肺腑,望公主三思。若有何心得,可随时让门前卫士告知,苏仪随叫随到。”
言罢,躬身退出。
就他开门的一刹那,关雎看到门外的卫士已换成了陌生的面孔,猜知适才那一阵纷乱,乃是护送自己前来的丁牧等上谷军士全部已被“请”走了。
苏仪刚回到太守府,公孙弘便上前问道:
“怎么样,可曾查明此女究竟是何人?”
“我几乎可以断定,此女就是关雎公主!”苏仪道。
公孙弘闻言大惊,道:“何以见得?”
“至于究竟是不是,尽快让郭家来人,一辩即知。”苏仪道。
“此事不难,郭太后的两个侄儿观都侯郭骏与新海侯郭嵩都有意入盟,而且属国俱都在河北,均距离渔阳不远。此刻派人去请,一两日内便可赶到。”公孙弘道。
“这二人此刻还在属地,莫非没有参加此次会盟的打算?”苏仪问道。
“确实没有,因为绵蛮侯郭况,也就是郭太后之弟,严令郭家之人不得在阙廷任职或与阴家发生丝毫冲突。故此,郭嵩、郭骏这从兄弟二人皆未敢亲临。”公孙弘道。
“公孙太守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苏仪笑道。
“莫非不让他们兄弟前来,有甚不妥?”公孙弘问道。
“何止是不妥,实是天大的疏漏!” 苏仪道。
“此话怎讲?”
“数十年来,我等谋划从内分化裂变大汉,不外乎从三处下手,首当其冲者,便是这阴、郭两家之积怨,先更换皇后、后改立太子,其怨结早已根深蒂固,光武本人穷其一生,都未能将之化去!他为了缓解两家恩仇,不惜将自己最爱之女、郭后所生之蠡懿公主,下嫁给阴家的信阳侯阴就之子、早已被骄纵惯坏的阴枫。而我等则反其道而行之,千方百计加深、激化两家矛盾,甚至不惜搭上蠡懿公主性命,可如今公孙太守却放着眼前现成的离间之策而弃之不用,岂不实在可惜?”苏仪道。
公孙弘恍若大悟,道:
“先生之言,真是令我醍醐灌顶!”
当即分别给二人亲笔修书,吩咐人带到身上,火速去把新海侯郭嵩与观都侯郭骏请到渔阳来。
苏仪道:“既然赤山大军已然到来,幽州亦成囊中之物,咱们这里,该来的人也都到了渔阳。依我之见,会盟之日就定在明晚吧,以免夜长梦多,迟易生变,”
公孙弘道:“我也有此意,那就通知他们明晚在广汉楼会盟。”
郑异带着公主离开后,辽东太守祭彤当即传令全军整装,然后拔营起寨,大军开往幽州方向,只偃旗不息鼓。
军中的都尉、校尉均不明其意,但碍于他的威势,亦不敢多问,只顾各自带领所辖部众,打马扬鞭,一路疾驰,激起漫天黄尘。
这一次行军,与过往截然不同,竟然日夜兼程,倍道前行,中间从不埋锅造饭,夜间也不取火照路。
祭彤素以爱兵如子着称,但今日却一反常态,用兵如此之狠,令全军上下无人不暗自心惊,均知军情紧急,拼命低头赶路。
直至第三日凌晨,前方探马来报幽州城已然不远,祭彤才命令全军停下就地歇息休整、做饭进食。
他估算了一下时间,然后发出第二道将令,用完膳后,抓紧补充睡眠,养足精神,准备迎接大战。
过了午时,他命令拔营,转朝白山方向继续行军。
众军见不是去幽州,而是奔赴塞外,心中更是疑惑不已。
祭肜见一路之上竟未遇敌军,也是有点意外,行至傍晚,又下令安营扎寨,遍燃篝火,各军埋锅造饭,然后就地休整。
黑夜中,汉军营中的篝火似繁星密布,格外瞩目。
这次,终于映入了赤山乌桓的游骑的眼帘中,他们连忙飞奔回驻地,禀报赫甲。
“可曾看清楚汉军的旗号,是不是幽州的兵马?有多少人?”这些都是最近几天来赤山乌桓大王赫甲最为关心的问题。
为了这一刻,他昼研夜思,不知反复策划、精心准备了多少年。如今,已年届六旬,时机终于到来了,他激动得声音不禁有些颤抖。
“没有打出旗号,大概有三、四千人。”
“没有旗号?如此少的兵马!”赫甲大失所望,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
“此时,萧着必然已经知晓白山被围,为何却只派遣了这区区几千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