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异域玄机(1 / 2)
关雎宽慰道:“不要如此伤心,以后你可以来大汉找我们,或者我们也许会来看你。”
赫赛儿道:“我也希望如此。但是在身世没有弄清之前,我哪里也不能去啊!然而,弄清身世,又谈何容易?我心中深处,隐隐有种不祥之感,父亲可能已经不在人世,而且还是被人谋害。”
关雎一惊,不由自主的打个寒战。
“不过,无论如何,哪怕豁出性命,我也要查明真相。”赫赛儿坚定的说道。
“那你可以把心中之事尽情吐露出来,或许穆姜能帮得上你。”关雎道。
赫赛儿望了望郑异,摇了摇头,道:“如果她不聋不哑,又是个男子,查明此事,自是可以信赖相托。可惜,她此刻……”
关雎见她楚楚可怜,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不要担心,他就是那个能帮你完成心愿的男子!”
却见郑异略微摇了下头,遂改口道:“那你说出来,也比憋闷在心中好的多,说不定,我也能帮你出出主意。”
“那好吧!”赫赛儿道,“从懂事起,我的母亲就像今天一样,脾气暴躁,蛮横跋扈。而我父亲,却是性格温和,忍辱负重。在家中,母亲对父亲说打就打,说骂就骂;在外面族人面前,也是动辄喝斥,不可理喻。就像父亲天生就欠了她什么似的。”
关雎同郑异对望一眼,心知必是檀驰的缘故。
“小时候母亲常说,赤山是我们白山乌桓人的发源地,她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外公,是那里族中的大王。此外,她还有四个兄长,也就是我的四个舅舅。可我只见过一次那位最小的舅舅,名叫赫丁。”
“有一年,我还不到六岁时,他突然来到白山,说要带我去幽州研习汉学,那里的太守萧着是他的好友,学识渊博。当时父亲反对,他从来不曾发过怒,而且很少大声说话,都是母亲动辄吼叫;而那次则反过来了,父亲怒发冲冠,声若洪钟,每句话都清晰的传入我的耳中,而母亲却不见搭腔,或许是理亏词穷。”
“父亲道‘赛儿这么小,就让她一个人去幽州,人生地不熟,又是一个女娃,你们身为长辈至亲,于心何忍?被人欺负了怎么办?这里才是她应该生活的地方,在父母身边,阖家团团圆圆,其乐融融,方为天伦之乐。大汉乃是天朝上邦,匈奴、羌戎、鲜卑、乌桓联合起来都憾不动,你们欲凭区区一族之力便想图谋,岂非蚍蜉撼树、痴心妄想?如果胆敢继续一意孤行,将赛儿送往幽州,我必投汉庭,将你等所做所为与所谋之事全部和盘托出!’”
“那你母亲与舅舅怎么回答的?”关雎问道。
“母亲没有说话,但舅舅忽然笑了起来,语气也变得和缓许多,说道‘你说的句句在理。但此事乃是大王所议定之事,而且各家族一致赞同,包括你父檀昆。我等也是奉命行事,你需多加理解。’”
“我父说道‘如果你所说属实,我即刻前往赤山,问个究竟!在我回来之前,你们不得带赛儿离开白山半步。否则,我回来后只要见不到赛儿,就立刻启程赶往洛阳,面见大汉皇帝!’那是我听到父亲所说的最后一句话。”赫赛儿眼中泛出晶莹泪水。
“那后来你父亲就一直没有回来?”
“我是去年刚从幽州回来,已经在族里上下左右打听一遍,我父自那时离开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过,而且赤山那边也再没来过人,白山也未派人去过,两边似乎断绝了所有联系。”赫赛儿道。
“那就是说,你父走了以后,你舅赫丁终究还是送你去了幽州,没有按照与你之约,等他回来再继续行事?”
“正是!父亲刚走,他就带我去了幽州,然后他也就此消失不见,至今也没再见过他。”赫赛儿道。
“可知他为何非要坚持把你送到幽州?你在幽州怎样?萧太守待你如何?”
“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他为何要坚持把我送到幽州?也不明白为父亲会愤怒至极,说出那样一番话?现在看,去幽州确实是为了我好。那萧太守和蔼可亲,仁厚慈祥,把我当成自己女儿一样,只要有时间他就给我讲授尚书以及大汉的经史子集。每逢不明之处,他总是有问必答,百问不厌,知无不言,还教我骑马射箭与汉军的搏击技法。”
旁边的郑异忽然打了一个哈欠。
赫赛儿笑道:“穆姜听不到,干坐着看咱们嘴动,枯燥至极,都困了。媛姜,咱们且先回吧!有事明天再商量。不过,说出来,当真舒服多了!”
关雎道:“也好,待我今夜好好想一想,如有好办法,明早一定告诉你。”
赫赛儿有些不舍,索性提出来晚上都去住在她的大穹庐中,一起集思广益,商量出一个方略。
关雎说可以在一起多聊会儿,但不能住在她的穹庐里,以免她母亲看到,徒生事端。
赫赛儿闻听,确实有道理,才不再坚持己见。
深夜,周围穹庐中的烟火均已熄灭后,关雎悄声向已沉思一晚的郑异道:“想出什么好计较了吗?快说出来,我是真心想为这个纯洁善良的姑娘除忧解难,让她快乐起来!”
郑异道:“真若解开难题,只怕这孩子要伤心欲绝。”
“你是说?”关雎一惊,道,“应该不至于,赤山赫家即使不念在同檀家的多年情分上,还怨恨着檀驰,但也总得顾及赫赫吧?那可是自己的亲女儿,亲妹子啊!”
“没听见在争辩之时,檀远那几句话一说,赫丁的腔调便当即变了么?”郑异道。
“哪几句?”
“‘如果再敢继续一意孤行,将赛儿送往幽州,我必投汉庭,将你等所做所为与所谋之事全部和盘托出!’以及后面的‘如果你所说属实,我即刻前往赤山,问个究竟。在我回来之前,你们不得带赛儿离开白山半步。否则,我回来后只要见不到赛儿,就立刻启程赶往洛阳,面见大汉皇帝!’”郑异道。
“你是说檀远被扣在赤山,回不来了?”
“只怕没那么简单。他如此疼爱赛儿,到了赤山之后,如果验明赫丁所说属实,劝不动族中大人与檀家长辈,也应当立刻返回才是,不至于到现在都杳无消息。”郑异道。
“莫非他在去赤山的半路之上,遇到了麻烦?”
“如檀远没有到达赤山,赤山与白山之间的往来中断,却又作何解释?”郑异道。
“那倒也是。不过,檀远到了赤山,若验明赫赫所言是假,也应该紧急赶回白山才是,却为何会下落不明?”
“最为合理的解释便是,檀远赶到赤山,发现赫丁所言不实,遂率领檀家一起找赫家理论,毕竟赛儿是檀家的女儿,而赫家恼羞成怒之下,一不做二不休,把檀家彻底根除,从而一统赤山,但同时也激怒了赫赫,故此两下不再往来。然后,她便自立为王!”郑异道。
“真是不可思议!”关雎听得胆战心惊,颤声道:“乌桓人虽然凶残暴虐,但不至于狠毒无情到这种地步吧?连骨肉至亲都丝毫不顾?赫赛儿就此失去了父亲而赫赫也没了夫婿?”
“只怕他们的无情残忍,还要远超出你的想象,并非是出于一时激愤之下的情绪失控!”郑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