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白山之巅(2 / 2)
而看到此时的郑异与关雎,赫赛儿亦是睁大眼睛,愣了半天,道:“你们就留下做仆人,陪我吧!”见郑异不答,急道:
“我可以保护你们,以免被我母亲加害。她一直想打听你这件毛毳的来历。”
关雎道:“好啊!我们愿意,我姐姐听不见。”
赫赛儿大喜,一把抓住关雎的双手,问道:“她是你姐姐?你们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关雎从来没有撒过谎,登时被问个哑口无言,郑异瞧在眼里,急在心中。
“说嘛,快些告诉我。否则,一旦母亲问起来,我答不上来,就非常麻烦。所以必须要让我知道,也好替你们遮掩。”赫赛儿道。
关雎低下头,脑中一片空白,说不出话来。
郑异在旁看着,只觉五脏俱焚。
而赫赛儿还以为她在犹豫是否应该相信自己,遂耐心等着她想明白后告诉自己。
时间似乎变得凝固,四人静默了半晌。
最终,又是一阵脚步声打破了沉寂,赫赫的一个丫鬟趋步过来,对着赫赛儿道:“大人让你把这件毛毳脱下来,给她送去!”说罢,指了指郑异。
赫赛儿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虽然她们说的是乌桓话,但关雎却突然来灵感,道:“那好,我相信你,就把实情托盘相告。”
赫赛儿喜道:“快讲!”
“我叫媛姜,这是我姐姐穆姜。”
郑异长出一口气,知道必是赫赫的丫鬟方让她联想起自己的那两位侍女。
“这名字真好听!一看就是读书人家来的。”赫赛儿道。
“我们姓吴,都是大汉度辽大营吴棠的妹妹。”关雎道。
郑异暗赞这位公主总算开了窍了。
“那你们为何会被抓到此处?”赫赛儿问道。
郑异又把心悬了起来。
“是被你们乌桓人强行抓来的。”关雎道。
“不妙!”郑异暗道,“关雎是想说的简短些,但反而麻烦,因为无法遮盖温芝所编织的这件毛毳之事。这赫赛儿聪明伶俐,必然会问及此事,却又当如何解释?”
果然,赫赛儿问道:“但你姐姐身上的毛毳又是从何处而来?”
“这?”关雎被问个瞠目结舌,她望了望郑异,见他也正望着自己,目光中透着沉着、信任与鼓励之意,知他的意思是尽量照实说,顿觉精神大振,说话流利许多,道:
“我们出塞打猎,进入一座山中,见到一对老夫妇。那位老妇人,给我们做的毛毳!”
“你们?”
“不错!我身上也有一件,只不过路上破损掉了。你看这还有些碎片。”
赫赛儿仔细一看,果然在她破旧污秽的衣衫上夹杂着些毛毳碎片,连忙问道:“可知那老妇人姓什么?”
“姓温,叫做温芝!”
“温芝,没听说过。”赫赛儿摇了摇头,忽又问道,“那老汉叫什么?”
“檀驰。”
赫赛儿当即失声道:“檀驰,那是我的伯父啊!”
“什么?檀公是你的伯父?”关雎诧道。
郑异瞬间即明白了原来赫赛儿的父亲竟是檀远。
果然,就听赫赛儿道:“我父檀远,正是檀驰之弟!如今我伯父他们何在?还在那座山中吗?”
“我们当时在山中时,猝不及防,来了好多匈奴兵,将我们姐妹抓走,关押在匈奴军营中,但一直未见檀公与檀婆来,想必是已经安然脱险了。”
“那他们居住的那座山,你们可还能找到?”赫赛儿道。
“不能了。我们被从檀公家中抓出来,就是横卧在马鞍之上,无法记路,后在匈奴兵营中关了一夜,凌晨时分又被你们的人抓获,路上接着奔波了一天,也是被横放在马鞍上不辨方向,再原路找回去恐怕极难。”关雎道。
“那就以后再说。只是遇见我伯父之事,待我思虑清楚后,再与你商量该怎么对我母亲说。在此之前,无论她问你什么,都不要告诉她。此外,你们初来乍到,尽量不要离开我的左右,以免遇到危险。”赫赛儿说罢,带着二人来到她的穹庐,找出两件毛毳,让他们换上,并把郑异的那件要了去。
郑异脱掉旧的毛毳容易,但穿上新的可就难了,赫赛儿身材与关雎差不多,所以让他穿她的衣服,岂能合身?既瘦且短自是不必说。
赫赛儿道:“汉人中难得见到你如此高挑的女子。我先去母亲那里,然后再想办法。你们且住在我隔壁的那座穹庐,与我这里一样宽敞明亮。”说完,拎起郑异的那件毛毳,起身而去。
进入母亲穹庐,赫赫劈手一把就从她手中夺过毛毳,恶狠狠注视半晌,方抬起头瞪着赫赛儿问道:“他们可曾说出此物从哪里而来?”
赫赛儿道:“她们二人早已被母亲吓得神志不清,一个本就是哑巴不会说话,另一个则是有话却说不出来。我看此二人都出自好人家,索性就收留她们在身边做了女仆。”
“不行!”赫赫喝道,“汉人家的女子怎能做贴身侍女?你只管在族里选,若没有合适的,我身边的,你随意挑。”
“汉人家的女子心细如发,最会照顾体贴人。我在幽州那么多年,早都熟悉汉人侍女了。族里的,我不适应。就这样吧!行不行,我先试用一段时间再说。若是不行,不用母亲说,我自己就亲自把他们打发了。”赫赛儿道,“至于毛毳之事,从长计议,待同她们熟悉了,自然就会和盘托出;反之,如不熟,强行逼问,反而欲速而不达,最后什么都问不出来。”
“那得等多久?她们此刻要是胆敢不说,就立刻杀了他们。族里之人,无人不怕。”赫赫道。
“那是族里之人,若这二人不愿说,把他们再杀了,就永远不会知道这件毛毳的来历了。”赫赛儿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为何一定要追查这个毛毳的来历?莫非与父亲的失踪有关吗?”
“休要多嘴!此事与你无关,更与你父没有丝毫关系!”赫赫厉声道。
“说到父亲,我已多年未见,自从他回了赤山就杳无消息,也未见赤山再有人来。我自幼就不知道赤山在何处,现在长大了,想去趟赤山看看,顺便探望父亲。”
“不行!”赫赫不等她说完,就断喝道:“难道觉得我在骗你不成?”
“我不到十岁,那赫丁舅舅就把我带到了幽州,在太守府中学习汉学,而他们自己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家里到底什么情况,我一无所知,你又刻意瞒着,从来不允许我问一个字。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告诉我啊?”赫赛儿道。
“不要问的,就别多问。需要让你知道时,我自会告诉你!”赫赫冷冷的道,“还有那个妹妹,身上也穿了一件与姐姐所穿一样的毛毳,别以为我没看见,必须尽快打听出来告诉我。否则,我将要做什么,你应该知道!”
赫赛儿从赫赫的穹庐里退出来,翻身上马到周围的族人聚居之处转了一圈,找到身材同郑异差不多的妇女,要得一件毛裘后,便立刻返回了自己的穹庐。
眼前情景却令她吓了一跳,母亲赫赫手执皮鞭,正领着几个乌桓壮士,将“穆姜”姐妹按跪在地,正在狠命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