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国之桢干 (上)(2 / 2)
班彪道:“不错,这显然是本案症结所在。陛下当年是何等睿智英明,哪怕就是几年前,这些事又岂能瞒得过他?莫非眼下他的身体也已大不如前了?难道竟真是到了有心无力的地步了吗!”
井然道:“再圣明,毕竟也是人啊!听太子说,最近发生这么多事,他心急如焚,数日不眠,以至于偏头疼的顽疾又犯了!”
班彪一惊,道:“简直是要他的命啊!上次发作时,他感到大限将至,甚至都把身后事托付给卫尉阴就了!”情急之下,又连咳不已。
班固赶忙上前端水捶背,方才缓和下来。
郑异从袖中取出一对牛角,递给班彪,道:“不知世伯可识得此物?”
班彪接过来,道,“此物从何而来?”
“此物是从信阳侯阴就处得来,而在逃刺客言中本是北宫宾客。一日,信阳侯欲带他去南宫面见陛下,例行检查时,偶然从他身上发现此物,信阳侯出于谨慎,便未让他面圣,还把此物留了下来。”
班彪望着这对牛角,道:“这牛角之上刻有四道划痕,首道最长,二道次之,第四道最短,不知何意?”
郑异道:“我也曾留意到,却未能参透。但似乎瞧出些许端倪,且让我示给世伯看。”说着,接过两支牛角,然后对在一起,道:“世伯,请看!”
“竟似一支硬弩?”班彪一惊,道:“莫不是与角端弓有关?”
“世伯果然知道角端弓。”郑异道“我怀疑此物就是角端弓!”。
班彪又连忙接过来,仔细观瞧,半晌方道:
“幸亏信阳侯谨慎!”班彪道,“此物非同小可,可否暂且借我一用?安陵有一友人,曾见过角端弓,想请他鉴别一下!”
“但请拿去无妨!”井然道。
“莫非适才所说的‘钜下二卿’竟是马严、马敦兄弟?”郑异道。
“正是,他二人必然识得角端弓。”班彪道。
“何以断定他二人识得?”井然问道。
“马敦勇猛过人,后来元气大伤,几成废人,便是拜角端弓所赐。”班彪道。
“马敦竟被角端弓射伤过?这倒是第一次听说。”井然道。
班彪道:“天下知道马敦之名者,又有几人?当初,在皖城时,马敦被义道教李广射中,竟被穿胸而过。幸亏,马援及时赶到将李广斩杀。”
“那如此说来,李广的角端弓应当被马家所收?”郑异道。
“此即为我要将此物带回安陵的目的。”说完令班固把那对牛角收起,忽又抬起头来,盯着郑异,问道:“太子刘庄此人如何?”
郑异道:“廉清修洁,行能纯备,尽心奉公。”
“既然如此,那你今日为何要拒绝他奉宪操平,摧破奸党,以令马援冤案的真相浮出水面?”班彪问道。
“在我看来,此案扑所迷离,波诡云谲。若想一击奏效,扫清万里,眼下绝无此可能。不仅欲速则不达,反倒让太子被授人以‘刻削少恩,好弄韩非法家之术’的口实,陛下可是素来主张推行仁政,而极为憎恶严刑峻法之苛政啊!”
班彪点点头,道:“那马援之事,你欲如何处理?莫非要就此束之高阁?”
“还须等待时机!”郑异道。
班彪道:“我与马援素来交厚,深知其人!当初闻知他被剥夺新息侯爵位时,在云台殿上当着满朝文武之面便与陛下争执起来,终究未能让他息去雷霆之怒。后来,我又去找窦融,欲携他一同再进宫去为马援辩解。可惜,此时的窦融已今非昔比,鉴畏前害,不肯正言,只想着明哲保身,以至于最终不得不坐视马援蒙冤。我一气之下,急火攻心,方才一病不起!”
郑异道:“非是郑异不愿相助。只因马将军之案中不明之处甚多,兼之又苦无确凿证据,实难断察疑狱。退而言之,即使此刻案情明朗,证据在握,只怕也不是昭雪之时。倘若强行发起诉状,势必事与愿违,不但不能洗尽马将军之冤情,就连太子也难免受到连累,自身难保。”
班彪目光忽变得炯炯有神,道:“小小年纪,竟将此事洞察得如此透彻,真是后生可畏。看来,能为马援昭雪者,非贤侄你莫属!”
井然、班固闻言,俱都满脸迷惘。
郑异道:“多谢叔父信任。但当务之急,还须先查明案情,搜集证据,然后方能见机行事!”
班彪道:“单就案情而言,你有何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