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鱼乘大浪伏断崖(2 / 2)
哪怕这信仰,引领的道路,最终通向毁灭。
他们想去看看,麻木的人,想去看看不同的景色,这就是支撑着他们活下去的根本,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不同的风景,不同的人,或许或许,某些美好,也会随着这些,悄然降临到他们的身边,他们等待着,于不同中,寻找着终将相同,但或许不同的毁灭。
一个满脸胡茬的消瘦的人,他在一片祥和中,走向了一个装货的人。
“需要帮忙吗?”
声音从身后传来,装货的人甚至没有回头,“不需要。”他说道。
“好的。”消瘦的身影应到,他抽出用石头磨成的,似乎是匕首的尖锐物,他猛地捅了上去,整个人前冲,将人扑倒,用上全身的力量,向下压去,匕首整柄嵌入,然后他将它抽出,他狞笑着,“冲啊。”他抽出匕首,血飞溅到他的脸上,如地狱的小鬼一般。
在第一个咸水鱼率先发难的那一刻,更多的咸水鱼动了起来,他们冲上前去。
一时间,七八人毫无抵抗的,倒下了。
更多的人们反应过来,他们转身,看着一群群的咸水鱼涌了过来。
属于他们的战争,开始了,而战争的伊始,被迫应战的一方,不知情的平民们率先传出的,是恐慌。
咸水鱼们大都拿着石头磨成的锋锐匕首,这些东西方便携带,带入断崖时,才不会被发现。
这尖锐物的两端磨得十分锋利,虽然不比铁器,但在此刻,面对手无寸铁的,断崖居民们,却有着极大的杀伤力。
似乎是被卓尔黎刻意安排到这里的断崖居民们,即便从前是军人,但过了这么多年平淡的生活,其实也没剩下多少本事了。
索性被分来搬货物的,大都是力气较大的,对上那些瘦弱的咸水鱼,如果单打独斗,倒也能取胜。
只是,这并非是单打独斗,而是成群的咸水鱼涌来。
面对这些,他们只能奋力的挥动拳头,匕首刺进骨肉,他们忍着疼痛,将面前的咸水鱼打倒,但旋即,就有更多的涌来。
只几秒的时间,这些人便被汹涌的人潮淹没,在数不尽的踩踏下,与那些被他们打倒的咸水鱼一同,死去。
骨头的嘎吱声,与迸出的鲜血,刺激着这些咸水鱼们。
人类从众的心理下,放眼望去都是人的场景,人的安全感得到强烈的提升。
血腥味,破坏欲,处在中间的人们,望着前方的人头,很多。
既然此刻生命无忧,那又何必担惊受怕,报复,狠狠的杀戮,他们空虚的内心似乎才能得到填充。
他们踩在人的尸体上,对杀戮的轻松,感到一种莫名的,自信。
于是,不停的冲杀,干掉所见的一切。
血肉铸就的洪流,冲刷着正面所见的一切,不断有人倒下,有咸水鱼,也有原住民。
卓尔黎在大门口,并没有动,他的脸阴沉的寻找着什么,听着骚乱的声音,他皱着眉头
咸水鱼们在仓库门口汇合,而后向着城门的方向冲去,最开始,路上,不断有不知情的人被吞噬。
而后,战争的讯号迅速传播。
无数的士兵,分成数组,他们等候多时,从咸水鱼通过的街道两侧的房屋中杀出,从两侧,从前方,从后方。
无数的咸水鱼倒下。
人群骚乱的,左边,右边,前面,后面,人群各自报着各自所见到敌人的方位,被截去,包围的阵型便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分五裂,到处乱窜起来。
外围的人不断倒下,直到前方没有人,轮到自己迎向屠刀,这时,恐惧才会传出。
只是,这份恐惧,已无法传递给他人。
后方的人,感受不到,仍是发起冲锋。
400多人的队伍,被分成数组的,百人左右的士兵截去一段。
即便用咸水鱼先前用过的伎俩,从中间,截去,并蚕食,但人潮仍然汹涌,后方的咸水鱼们只是愣了片刻,便迅速反应过来涌上前来,来不及退散开来的士兵被卷了进去,胡乱的挥砍过后,难逃倒下的命运。
咸水鱼们追着视野中的士兵们,在尸堆中被绊倒的,缠住的,与尚存活着的咸水鱼战斗着的,统统被卷了进去,最后,不分敌我,一同死去。
软软的地面,不时有咸水鱼也踉跄的倒下,身后的人本能的停下,而后被后面,看不到的人撞倒,踩死,久而久之,便没有人停下了。
像是不断自我损耗,只能前进的绞肉机,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这就是战争。
那一次包围,百人的队伍,剿灭了大概百人数量的咸水鱼,但也付出了二十条左右的人命。
稍稍阻碍了咸水鱼的脚步后,弩手们终于站定了位置,摆好了阵型,在咸水鱼们的前方。
士兵像两侧转移,留出战场给背着箭矢,行动不便较不便的弩手,而后,箭矢喷吐而出,以往,也经历过规模没这么大的反叛,连弩一直是这大大小小无数次反叛中,最有效的杀伤武器。
箭雨喷倒了一排排的敌人,直到箭匣内再无弓箭。
而后,轻装上阵的士兵们再从两侧穿出,抵挡起人潮,为弩手们争取退场的时间。
“不行,太多了,他们把前面的人当做盾牌,一轮齐射,根本解决不了多少人。”一名弩手大声喊道。
“那就想办法。”抵在前面的士兵们说道。
十多名弩手分成数队,四人一组开始转移,“该死的,我想我们应该上楼,在高处射击,射爆他们的脑袋,过去我们不常是这么做的吗。”有人在弩手分离前夕,大声说道。
这一轮齐射,大概只解决了30多个敌人。
汹涌的人潮,缺少经验的新兵,年轻气盛的,对战争根本没有概念,满脑子都是如何杀死更多的人。
对这个看上去颇有吸引力的提议,有的弩手否定,有的弩手赞同。
于是乎,有的弩手登上了高楼,有的没有。
短暂的上膛,在前方作阻挡的士兵,拿出长枪,顶了上去,前方的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便在后方人的压迫下,插在了枪上。
士兵们往前顶去又是十多条生命逝去,后方的人群尚有半数多。
他们冲锋着,士兵得手后迅速往楼与楼间的小路跑去,但也有撤离不及的士兵,被后方补到前方的人抓住,试图抵抗的他们,终是无法抗衡人潮,抽出的匕首挥了几下,就卡住了,他放弃匕首,毫无意义的推搡了几下,反倒令自己先行倒下了,而后被踩死。
前方的道路,几队弩手在窗口处露头,他们探出连弩,开始连射,这一次,从高处往下射击,不再有阻挡的箭矢收割下一条又一条性命。
他们疯狂的射击,满意的看着人潮倒下的缺口,再然后,他们绝望的发现,自己来不及撤退了。
最前方的人,分出几股,冲进了楼里,前一刻还是大杀器的连弩,此刻来不及补充箭矢,如废物一般,弩手们听着上楼的脚步声,绝望的看着一个个咸水鱼们,石头做的匕首不断插入拔出,他们便不再有声响了。
他们得意的看着断气的弩手,争抢着掉在地上的连弩,却没有发现人群已经走远。
稍稍安静的街道,满是尸体,血流在地上,溅在墙上,然后急促的上楼声响起,全副武装的士兵们,一只只吞掉这些落单的咸水鱼。
他们收起连弩和箭矢,交给一位,他就是新的弩手了。
士兵不断从大道两侧的小巷中偷袭,带走一条条生命。
后方,清理掉脱离队伍的咸水鱼的士兵迅速跟上,塞满箭矢的连弩,从后方,从前后左右,又一次射出。
咸水鱼在前进的道路上,不断倒下,而他们信奉的神明,却还未出现。
士兵们不断缩小包围圈,人潮不断减小。
陆陆续续,断崖的居民也加入了战斗。
“这群狗娘养的混蛋,老子打死你们。”
“养不熟的白眼狼,真是群。”
咒骂声中,咸水鱼的人数减少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与士兵和居民的人数加起来差不多。
此时此刻,外围的人大多已死绝,剩下的,是原本在中央的人,他们顶在外围,见证了无数同胞,战友的死去,此刻,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开始逃窜。
于是,恐惧开始传播,怀疑,猜忌。
人潮开始稀疏,波涛不再汹涌,直至停止前冲。
大多数胡乱逃窜的,都被埋伏在四周的士兵干掉,只有少数幸运的,或者有实力,且没有被当祭品杀掉的咸水鱼,他们突破了包围圈,开始逃窜。
剩下的人绝望的看着包围圈,他们没有勇气逃跑,因为逃跑的下场,也是死,在过去的叛乱中,投降者,虽然会受到惩罚,但至少不会死,于是他们放下武器,投降了。
降者不杀,一直是一种阴谋,政治家兵不血刃的阴谋,阴谋家临死反扑的阴谋,这是战争末尾,有关决心的考验。
李梦听着外头逐渐趋于平静,勾起了笑容。
“刽,开始吧。”李梦说道,他越过尸体,并没有拔出那把匕首,自顾自的走下楼。
他从不在乎,也从不相信,这些与他毫无相关的人与物,能为他做到哪一步。
他只关心他自己,也只相信他自己。